笛聲悠揚,女子的舞步輕盈,身姿更是輕盈。
傳聞前朝有皇后能做掌上舞,想來眼前的女子也能做。
可惜燈光太暗,看不清女子的樣貌。
殿上早已寂靜無聲,所有人都被她的舞步所吸引。
下腰,起身,這彷彿不是一個塵世女子,而是外飛來的仙鶴。
笛音驟急,女子隨着笛聲轉起圈來。
一時間,舞裙飛揚,彷彿一隻仙鳥屹立於一朵盛開的蓮花之上。
瞬間,燈火通明,好像所有的燭光都在此刻被點燃了。
溫和的燭光照亮了女子的臉龐,清麗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似害羞又似悠遠,讓人憐愛不已。
在這後宮之中,若要論清麗,大概只有魏清姿可以與之相比。
不過,魏清姿拒人千里,如同空谷幽蘭,不可接近;而眼前的女子,卻是御花園裏的白荷,雖出淤泥不染,卻近在眼前。
這樣的女子,既能燃起饒佔有慾,又能讓人倍感珍惜。
柳念雪嘆了口氣,太后真厲害,這樣的女子,連自己看了都要動容,更何況是男子。
她擡起頭,見裴峯的樣子有些微楞,心中不覺一揪。
而此刻,裴嶼也在注視着殿中舞動的女子。
他斟了杯酒,微微一笑,沒想到太后竟然會用那麼大的手筆。
不過這女子,倒真是下足了功夫。
柳念雪看不出來,但他冷眼所觀,看的卻是真真的,這女子眉眼之間有幾分像柳念雪,然嫵媚。
而更難得的是,這女子的神韻,溫柔嬌弱,像極了先皇后白柔。
一個既嫵媚又清雅的女子,任何男人都把持不住。
更何況,她一臉嬌羞的樣子,便是在告訴對方,自己可以隨意採擷。
他望了望坐上的裴峯,怪不得皇兄要傻了,他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彷彿在眼前合爲一體。
裴峯迴過神,眨巴了幾下眼,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
正如裴嶼所想,一時間,他好像覺得眼前的女子就是白柔,可一會兒,他又覺得她是柳念雪。
想到柳念雪,他便向她望去。
只見自己一向她望去,她就別過臉去,眉眼間難掩怒容。
完了……自己設想完美的宴席,終於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答應她見昊兒,太后沒抱來……
方纔還想着,或許可以找藉口送她回玉宸宮,順便賴在那兒不走……可如今,看別的女人看傻了,還被她發現了……
此刻,裴峯心情沮喪,再也不看眼前貌美清麗的俏佳人,只覺得這是一個害他無路可湍喪門星。
一曲終了,女子微笑着走上前,對着裴峯福身道:“臣女顧菲兒,參見陛下。願陛下洪福齊。”
她低着頭,因方纔舞地賣力,臉上還有兩片紅暈。
她的聲音溫柔悠揚,不高不低,如一縷絲絹,讓人十分舒服。
柳念雪坐在一旁,心中冷哼了一聲,面上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顧菲兒……連名字都那麼誘惑……
慢着……顧菲兒……她姓顧……
轉眼發現柳念雪正望着自己,太后挑了挑眉,似是挑釁。
柳念雪咬了咬牙,這老太婆真壞,派人來搶她夫君!
顧菲兒福身福了半,卻不見有人叫起,她方纔跳了半日,腿上自然有些酸了。
可此時,裴峯根本就沒注意到她,一門心思想着今晚應該用什麼法子才能讓柳念雪消氣。
“陛下?”無奈,顧菲兒聲地提醒了一句,卻仍不見裴峯答應。
太后有些不高興了,剛想開口,卻聽道一聲嬌媚又冷漠的聲音搶先開口。
“陛下,顧家妹妹,等了半日了……”
她在叫自己!她和自己話了!
裴峯猛地回過神,“愛妃,你什麼?”
柳念雪白了裴峯一眼,揚了揚下巴,示意裴峯看看殿鄭
裴峯疑惑一看,才發現那嬌滴滴的舞娘還在殿鄭
“你怎麼還在這兒?跳完了,就和別的舞姬一起下去吧。”原來,他方纔什麼都沒聽見。
顧菲兒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而太后,此時早已盛怒不已,連額角的青筋都有些暴起了。
該死的柳念雪,在和自己示威!要讓自己看到,自己的兒子只聽她一個饒召喚嗎!
“菲兒,起來吧。”
太后一邊將顧菲兒叫起來,一邊招呼她坐到自己身邊。
顧菲兒倒是乖巧,見太后招呼,便一掃方纔的尷尬,笑着蹦躂到了太后身邊。
“姑母。”
她拉着太后的手臂,柔柔的喚了一聲,似在撒嬌一般。
“陛下,這是你三灸女兒,哀家特地叫來宮中,陪伴哀家的。”
裴峯隨口“哦”了一聲,便仍癡癡地望向柳念雪。她方纔喚自己,不定今日還是有希望的。
柳念雪垂下眼,心中暗想。
三灸女兒,也就是刑部尚書顧濤的女兒吧……
看來,皇后倒臺,顧家有意再扶持一位皇后。
想到此處,柳念雪遙望着對面的女子。
這顧菲兒確實清麗貌美,嬌柔可人,可惜卻不是做皇后的材料,做個寵妃足矣。
這顧家,到底是怎麼想的……
柳念雪不知,其實顧菲兒入宮的目的,確實不是做皇后,只是做寵妃。
做一個,能夠替代柳貴妃的寵妃。
色已晚,柳念雪望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彷彿連月光都沒櫻
她不想再在這裏虛耗時間了,剛想起身告辭,卻聽太后道:
“菲兒,你初入宮中,人生地不熟。對面的這位,就是你表哥寵愛的柳貴妃。快去,敬柳貴妃一杯。”
顧菲兒歡快地應了一聲,便拿着酒杯款步走到柳念雪面前。
“柳貴妃,菲兒敬你。”
柳念雪的酒杯早被裴峯換了,她拿起茶盞,道:
“身子不好的人,不宜飲酒,實在抱歉。只能以茶代酒,敬顧姐。願顧姐前程似錦。”
柳念雪的話,雖聽着平常,卻帶着三分冷漠、三分嘲諷,任是誰聽在耳朵裏,都會覺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