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彷彿在催促着人離開。
夜深了,柳念雪吩咐德子和梅香去休息。
她在寢殿角落的箱子裏,翻出一套雪白的襦裙,和一件水藍的披風。
那是平湖相遇那,她穿的衣服。
當年,她偷偷的帶進了宮裏,隨後一直塞在這個箱子了。
換上襦裙,沒想到當年的衣服,自己竟然還穿的進去。她微微一笑,坐到梳妝檯前,細細的打扮着自己。
清掃峨眉,略施粉黛,他不喜歡她濃妝豔抹的樣子。他曾經過,她只要簡簡單單,就是下最美的女子。
隨意挽了個髮髻,那一日,她也是這樣,鬆鬆的一挽,只簪了支白玉簪子。
站起身,將水藍的披風披到身上。這還不涼,風毛捂住身上本該有些熱,可她此刻,不但不覺得熱,反而覺得很冷。
柳念雪走到鏡子前照了照,她左右搖擺着身子,滿意的笑了笑。
圓桌上躺着一封信,是昨和魏清啄那封信一起準備好的。信上壓着白玉笛,是當年裴峯送給她的,他一定不會漏掉那封信。
柳念雪握着瓷瓶,拽着披風爬上了牀。
她把裴峯的一隻手攤平,躺上去試了試。很舒服,就好像平日裏枕在他懷裏一般。
她坐起身,打開白瓷瓶的瓶塞,聞了聞,沒什麼味道,看來也不會太苦。
仰頭一飲而盡,還真是沒什麼味道,還好不苦,死前不必受罪。
她沒有立刻倒下去,這藥看來十分良心,給了她一點時間,讓她可以靜靜臥下身子,躺進裴峯懷裏。
他的身子很暖,像平日裏那樣暖。
柳念雪擡起頭,伸手摸了摸裴峯的鬍渣,“夫君,你的鬍子……”
她的眼,開始朦朧,慢慢地閉上了。她的手,本來還摸着他的鬍渣,也已經無力地鬆了下來。靠在她懷裏的臉龐,安詳而寧靜,還帶着淺淺的微笑。
窗外夜深人靜,玉宸宮的寢殿,向來無人經過。
黑出去玩了數月,此間終於想到了自己原來還有個家。他在門外撓着門,喵喵地叫了兩聲。可惜,再也不會有人爲他開門了。
他在門口躺了下來,團成一個黑糰子。彷彿在等一個人,將他抱進懷裏,就好像那一日的竹林裏的一抱,”黑別怕,跟我回家吧。”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太師府的後門,有一個人輕輕釦響了門。
這人敲門的聲音很有節奏,彷彿是事先約定的一般。
管家打開門,見門外的人穿着漆黑的斗篷,斗篷的帽子蓋在頭上。這韌着頭,帽子遮住了眼睛,看不見神色,而臉上竟然還蒙着面紗。
“你是什麼人?”管家問道。
對方伸出手,露出手心裏的一個扳指。那是一個普通女饒手,算不得漂亮,管家沒有印象。可那扳指,不是普通的扳指,管家認得這個扳指。
“進來吧。”
女子走進門內,太師的後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