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書房內一片寂靜,方纔魏忠義的話,讓所有人都不得不認真地思考起最壞的打算。
如果今晚不能找到魏清姿,爲了她的安全,他們必須做出決定。
可這決定,並不只是關係到魏清姿的安全與否,更多的是關係從今以後他們這羣人在前朝是否還有資格與顧家抗衡。
柳念雪嘆了口氣,眼前的抉擇是一個兩難的決定。明知道顧家不敢真的對魏清姿如何,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柳念雪也只能接受太師的判斷。
可另一方方面,她又十分擔心。這一次服軟真的可以換來好結果嗎?還是換來對方更深一次的打擊呢?
柳念雪始終覺得,顧家不可信。到時候說不定非但不會放回魏清姿,反而會下殺手。
“本宮始終覺得,清姿一定還在府中,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柳念雪似在喃喃自語,又似乎在將這話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
趙雲天摸了摸下巴,“臣同意娘娘所言。以兩府目前的守衛,別說運個人出去,哪怕是飛出一隻蒼蠅,少說也得有五六個人看到。”
“娘娘!屬下找到一隻耳環。”
趙旻推門而入,連行禮都顧不上,徑直跑到了柳念雪面前。
柳念雪接過耳環,耳環隨着動作搖擺了幾下,露出鮮亮的紅色光芒,“是清姿的!是我送給她的!在哪裏找到的?”
“在……”趙旻說着看了魏忠義一眼,“在魏大人告訴我的那個密室。我一進去,就看到地上有個耳環。可我在密室中翻找了許久,卻還是沒有找到嫂子。”
趙信聽了,心中越發焦急,上前問道:“妹妹,你有沒有照清楚啊?這可關係到你嫂子的性命,萬萬不能遺漏啊!”
“找了啊!那密室纔多大啊!我哪裏會漏掉什麼地方?”趙旻心中也着急,“不信你問魏大人,那密室真的不大。”
魏忠義點了點頭,“確實不過是一間空房而已。不過……”
“岳父大人,不過什麼?您倒是快說啊!”趙信實在急得不行,幾乎就要不顧禮儀,拉着魏忠義搖晃了。
“那密室……”魏忠義皺眉道:“那密室是可以通往外面的。可那密道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會通向哪裏?我立刻帶人去找!”趙旻急忙問道。
“通往城南的小河。”
趙旻聽罷,立刻就要轉身,卻見趙信也一同跟上了,“我和你一起去。”
“哥,你就別添亂了,你看看你,一身酒氣,哪裏還能找人啊!”
“我……”
趙信剛要辯駁,就聽趙雲天說道:“小子,你就在這兒坐着等吧。你妹妹做事,什麼時候不靠譜過了。
你如今醉成這樣,在跟着去,只怕你妹妹來不及找人,倒要一路照顧你。”
趙信無奈,只得作罷,卻拉着趙旻,雙眼通紅幾乎要哭出來,“妹妹,你可千萬要把你嫂子找回來啊……”
趙旻一頓,立刻拍了拍趙信的手背,“哥,你放心。”
說罷,拂去趙信的手,就要往門外跑去。
“旻兒,魏府中留一部分人,繼續尋找……”
柳念雪嚷了一聲,卻沒有把話說完,她低下頭,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的感覺是什麼,只是她總是覺得,魏清姿還在魏府。
趙旻也有些疑惑,不過她仍然點了點頭,“我會留下一支小隊繼續在魏府找線索。”
說罷,便跑出了門。
趙旻走了之後,所有人都焦急萬分的望着門口,只盼着趙旻能立刻回來,帶來好消息。
只有柳念雪,一直翻來覆去,打量着手中的耳環。
裴峯迴頭幾次,都見柳念雪在皺眉看着這耳環,便問道:“怎麼了?這耳環可有哪裏奇怪?”
“你看,這耳環的針有些歪了,上面還有一點血跡,幾乎看不見。”
裴峯接過耳環,打量了一番,發現確實如此,不由得又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那人要太太平平地帶走清姿,自然要先迷暈,或者打暈。那麼這耳環必然不是清姿留下給我們的線索。
如果是不小心掉下來的,那針也不會歪,更不會有血跡。
唯一的可能,就是兇手扯下了這隻耳環,故意丟在了密室。”
此話一出,衆人都驚訝地望着柳念雪。方纔所有人都太焦急了,根本沒有人會在意這隻耳環有什麼異樣。
柳念雪皺起眉,繼續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此人不過是在引導我們往密室的出口去找。希望延緩我們找到魏清姿的速度……”
衆人面面相覷,魏忠義倒是想開口問什麼。
可剛張開嘴,又聽柳念雪繼續說道:“可我不明白,按照這個思路,我們不可能找錯了地方,人一定在魏府。可魏府裏已經找了那麼久了,始終沒有找到人……”
魏忠義無奈道:“真的沒有了。家中也不是做過什麼虧心事,又哪裏會挖那麼多密道啊……”
柳念雪嘆了口氣,也沒了主意,又看了看耳環。
如今,這是唯一的線索,可這線索如今卻如同斷了一般……
突然,柳念雪好像覺得,這耳環的顏色,似乎不如自己剛送給魏清姿的時候那般鮮亮。
她伸手搓了搓耳環的紅寶石,竟然看到手指上磋上了一些灰白色的粉末。
“這是什麼?”
裴峯聞言,立刻拉過柳念雪的手,湊到鼻尖聞了聞。他皺了皺眉,伸手讓竹香過來。
只見竹香湊到柳念雪的手邊聞了聞,隨後又在柳念雪的手指上輕搓了一下。
“回陛下、回主子,這是硝石。”
“硝石?”柳念雪喃喃道。
魏忠義三人,早已圍到了邊上,希望能等到另一個線索。
竹香聽到了柳念雪的自言自語,還以爲柳念雪在問她硝石的用途,便答道:“主子,硝石是用來做火藥的。”
魏忠義嘆道:“可臣家中的兵器房裏,並沒有火藥啊……”
“不……”柳念雪站起身,臉上露出驚慌之色,立刻對趙信說道:“趙信,你可還清醒!立刻去魏府,帶着剩下的人,去冰窖!”
“冰窖?”趙信好奇一問。
“來不及了,你快去,晚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要隱蔽,不要讓人發現你去!”
趙信愣了一下,隨即慌忙點頭,往門外跑去。
柳念雪又拉緊竹香的手,說道:“竹香,你立刻去請蕭遠。悄悄把他帶到魏府,不要讓人發現!”
“好!”竹香應聲而出。
“馮爺爺、爹,你們就先回去吧。詳細情形,我改日再告訴你們。”
柳念雪隨即又對裴峯說道:“我們也該趕往魏府了,不過,最好隱蔽一些,不要讓顧家的人發現,我們已經探得了玄機。”
說罷,裴峯便拉着柳念雪,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們可以躲進魏府的馬車,只當做老師無心再找,聽天由命回去了。”
魏忠義與趙雲天並未得其要領,不過趙雲天向來也不愛多想,便跟着裴峯二人往外跑。
確實魏忠義,喝止三人,問道:“娘娘!爲何就覺得清姿是在冰窖之中?”
柳念雪腳下一頓,回過頭,“太師,硝石的另一個用處,便是製冰。府上的冰庫,想必如今已經鎖了很久了,不會有人進去吧。”
魏忠義一愣,當即加快腳步,趕上了前面三人。
等柳念雪四人趕到的時候,只見魏清姿已經躺在牀上,身上還蓋上了厚厚的棉被。
趙信坐在牀沿,牢牢地抓着魏清姿的手。
而蕭遠正在圓桌旁坐着,似乎也正等着柳念雪他們的到來。
魏忠義見狀,立刻上前跑到自己女兒身前。
伸手摸了摸她的肌膚,只覺得還有些涼意,又探了探鼻息,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柳念雪問蕭遠。
“還好,還好找到的早,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身上有些地方凍傷了,已經讓丫鬟敷上藥了。如今讓她好好休息便是。”
“她怎麼還沒醒?”
“用了迷藥,要再過兩個時辰纔會醒。”
裴峯在一旁聽着,不由得皺起眉頭,“此人手段陰毒,將人關在冰窖裏,竟然還用迷藥……”
蕭遠嘆了口氣,“是啊……若非你們想到了,恐怕再有一刻鐘,人就要不行了。不過,她應該只在冰窖中待了半個時辰不到。否則,早就不行了。”
柳念雪一愣,“什麼?半個時辰不到?”
蕭遠點了點頭,“那人還特地給魏小姐全身裹了不少皮草禦寒。”
柳念雪不禁和裴峯對視了一眼,說道:“看來,顧家是故意的……沒想到,顧大人竟然那麼厲害,能將我們一步步都算計地如此精準。”
裴峯的眉頭越發緊鎖,“如此,簡直就像是顧家特地爲我們安排好的。若要算準時機,除非府中有內奸。”
“咱們這幾個人必然不是,那內奸到底又在哪兒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趙旻也已經趕到了魏府。
但見自家嫂子沒事,她懸着的心倒也放下了。不過,她皺着的眉頭卻沒有舒展,走到裴柳二人面前,抱拳道:“陛下、娘娘,在城南河邊,找到了琴兒的屍體。”
裴峯與柳念雪皺眉相視,心中越發忐忑不安。顧家到底是如何,對他們這羣人瞭如指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