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裴峯和魏清姿,兩人連話都說不上幾句,可爲了遵守祖上的規矩,兩人還是得在這兩天老老實實地待一起。
這一日,晚膳時分,裴峯竟然破天荒的和魏清姿說了話。
“皇后,似乎很喜歡柳婕妤。”他心下思念柳念雪,便想起成日裏聽說柳念雪每日都會來向魏清姿請安。
“她字寫得好,性子又清淨。這樣的女子,怨不得陛下喜歡,臣妾也喜歡。”魏清姿甚少和裴峯說那麼多話。
聽魏清姿這麼說,裴峯心中不禁想着,她竟然還寫得一手好字,自己竟然還不知道。
轉念又一想,柳謙字寫得好,柳念雪能寫一手好字,倒也不奇怪。
“不過,陛下今日,好像少見柳婕妤。”魏清姿關心柳念雪,見裴峯不說話了,便多說了一句。
“朕不過是最近政務繁忙。”裴峯隨便找了個藉口,不再多話。
見裴峯又不說話,魏清姿自然也懶得再和他多言。
兩人自顧自的喫飯,可心中卻各有所想。
“主子,奴才已查明。”
玉宸宮中,柳念雪正在書房看書,見小德子入內,便示意梅香去關門。
“說吧。”透過屏風,柳念雪見梅香關上門,守在了門口。
小德子彎下身子,在柳念雪耳邊輕聲說道:“陛下,見過白才人,這幾日,日日都去華春苑。”
小德子見柳念雪皺眉,又慌忙說道:“主子放下,陛下都是下午去的,不曾留宿。”
柳念雪的眉頭並未因小德子的話而舒展,“可知道他們說過什麼”
小德子遺憾的搖了搖頭,“奴才探不到,聽說每次相談,就連義父,都是在門外的。”
此刻,柳念雪才合上書,她右手的拇指摩挲着書皮,皺着眉,若有所思。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話,“小德子,你可還記得周幽兒”
“奴才記得,便是當日被貶爲宮女的周才人。如今在尚服局服役。”
“想法子,帶她來見我。”
小德子得了旨意,想了想說:“青玉姑姑與尚服局的陳尚服是自小的交情。”
“此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柳念雪依舊垂着眼,摩挲着書皮。
小德子知道柳念雪對青玉並非全然信任,便說道:“主子,奴才信得過青玉姑姑。”
柳念擡起眼,見小德子一臉自信,便說道:“如此,去請青玉過來吧。”
小德子領旨去了,不一會兒就把青玉帶到了柳念雪面前。
平日裏,柳念雪與青玉的交集,其實並不多。
除了那日,青玉向柳念雪稟告玉宸宮中宮女的情況之後,不過是每日例行稟報一些宮務。
一路上,青玉已聽小德子說明了柳念雪想要召見周氏之事。
行禮之後,本以爲青玉必會自告奮勇,卻不想,她竟正色對柳念雪說道:“奴婢與陳尚服卻有交情,不過,奴婢以爲,此事娘娘切不可行。”
“姑姑”小德子想阻止青玉,他可是好不容易纔爲青玉在柳念雪面前要了個差事的。
柳念雪擡起手,示意小德子不要說話,自己看向青玉問道:“還請姑姑直言。”
青玉福了福身,“主子太過客氣,如此,奴婢就直言了。”
“那周氏,是被皇后娘娘所貶,無論當時之事真相如何,娘娘既與皇后娘娘交好,自然不能駁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私下裏召見周氏,若此事傳到皇后娘娘耳中。雖皇后娘娘不是好鬥之人,表面上必不會說什麼,可心裏卻不見得就不會對娘娘產生齟齬。”
柳念雪皺了皺眉,青玉說的並非全無道理,可是,她總覺得周幽兒身上有她不知道的,關於白怡的細節。
此刻,白怡已然出手,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姑姑所言甚是,可本宮,有必須要見她的理由。”
青玉有些爲難,她知道柳念雪聽進去了她的諫言,可卻仍執意要與周幽兒相見,定是有什麼重要的理由。
她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奴婢會請陳尚服在本月爲各宮送衣物的時候,讓周氏來玉宸宮。娘娘可乘此機會,與周氏相談。”
“不過,娘娘不可讓周氏停留太久,否則,奴婢擔心有人會對此事上心。”
“好,姑姑去辦吧。”柳念雪心下滿意,臉上微微一笑,心中對青玉不禁多了幾分信任。
十五十六過去之後,裴峯依然只是偶爾來見柳念雪,不過,他沒有再去找過白怡。
裴峯覺得自己害了柳念雪,害她困於宮中不得與情郎相見。
而不見白怡,自然是因爲,白怡編完了柳念雪的事之後,就開始對裴峯盡訴相思。
裴峯早就已經聽不下去了。
這一日,白怡來到玉宸宮中,求見柳念雪。
兩人在東配殿,一個坐在中位,一個坐在下手,沉默不語。
“姐姐今日,似乎精神欠佳。”白怡知道裴峯已經多日不來玉宸宮,自然要諷刺幾句。
柳念雪微微一笑,“妹妹倒是神色見好,想來定是和李才人極爲投契。”
白怡心下冷笑,料定柳念雪定是知道,裴峯之前常來找自己,心中喫醋,才特地提起自己討厭的李才人。
她嬌羞得低下頭,羞答答地說道:“姐姐就別笑話我了,是陛下”
她故意不說下去,讓柳念雪不知所以,胡思亂想。
如果是以前,柳念雪根本不會理她。
可如今,柳念雪根本不知真相,只知道裴峯日前幾乎每日都去華春苑。
此時,她見白怡一臉羞澀,又想起之前裴峯對自己的體貼,不由得便聯想到了一起。
她的臉色有些泛白,牙關緊鎖,只不過,她自己沒有察覺到。
白怡小心的擡眼瞄了柳念雪一臉,見她面色難看,心中越發舒服。
正在柳念雪胡思亂想之際,青玉出現在殿門外,一個只有柳念雪的目光,纔可以看到的角度。
青玉看到柳念雪望向自己,便微不可查的對她點了點頭。
柳念雪舒了口氣,平復心情,對白怡說道:“如此,妹妹便好生珍惜與陛下相伴的時間吧,本宮乏了,要休息了。”
說着,也不等白怡起身行禮,便自行離開。
白怡見柳念雪行色匆匆,只以爲她心裏喫味,微微冷笑,心中愉悅不已。
青玉見柳念雪出了東配殿,便迎上前來,將柳念雪引到了後殿的一處耳房。
“娘娘,周氏已在房中。”青玉說着,便打開門,將柳念雪請了進去,自己關上門,守在了門口。
時隔數月,柳念雪與周幽兒,終於又相見了。
周幽兒穿着宮女的衣服,正在一張椅子上坐着,見柳念雪來了,即不起身,也不行禮,只是自顧自的喝茶。
數月不見,柳念雪已是一身華服,身居宮殿。
剛纔青玉領她入內的時候,她幾乎要在殿內迷路。
再看看自己呢穿着宮女的服飾,每日裁衣刺繡,手上不知被紮了多少下。
柳念雪並未責怪周幽兒,而是來到周幽兒對面的位子上坐下,也爲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知柳婕妤今日召見,所爲何事”周幽兒冷冷的問道。
她心中認定柳念雪有份害她,自然不想與她多話。
只不過如今,柳念雪是主子,自己是奴婢,自己並沒有拒絕的機會。
“周姑娘,倒是快人快語,我想知道,爲什麼思琴知道那玉笛是我的”
柳念雪並未對周幽兒自稱“本宮”,她知道周幽兒這樣人,喫軟不喫硬。
周幽兒冷哼一聲,說道:“怎麼你的好妹妹沒有告訴你爲什麼嗎”
柳念雪聽周幽兒這麼說,便知道周幽兒定是誤會自己與白怡勾結,“當日,我若不是運氣好,死的,該比你慘些。”
周幽兒望着柳念雪,眼神中仍是不信任。
柳念雪也不看她,只繼續說道:“本來,我也想過,那件事,到底是你和白怡合謀,還是白怡一人所爲。”
“可我們到底相處過幾日,我想,以你的爲人,不屑與此。”
“更何況,你若想害人,總不會傻到把自己拖下水吧。”
周幽兒垂下眼,她有些鼻酸,自她被貶爲宮女,即使尚服局的人也對她盡是不屑,早已沒有人再信任她了。
可她不會讓自己就此軟弱,便又說道:“如果你當時就這樣想,爲何不向皇后娘娘言明。”
“我沒有證據。”白怡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當日華春苑中,有我的人,親眼見到思琴將包裹放在我房中,所以纔將包裹又放回了你房中。”
“若此事不是你所爲,我不明白思琴爲什麼要這麼做。”
“後來,我又發現秋菊的手背,被我的貓抓傷了。所以我想,你和白怡都脫不了關係。”
周幽兒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道:“白怡,原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