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明是文官,自然不能再和武官站在一起,可是自己一個文官都不認識,也不知道兵部的人該站在哪裏,只好傻愣愣地站在最後面。
隨着三聲鞭響,崇禎終於出現在了金殿上,文武大臣行禮之後,等在殿外的人就開始下跪向崇禎陛辭,他們都是馬上要出京做官的人,本來是要面見皇帝,聽幾句勉勵或告誡的話再走的,但每天外放的人那麼多,皇帝哪有精力每一個都見,只好意思意思得了。
第一件事自然是劉慧明和光時亨鬥毆之事了,只見光時亨鼻青臉腫、身上滿是塵土和血污,顫顫巍巍地控訴着劉慧明的罪行:
“襄陽兵備副使劉慧明無故毆打他人,按律應治重罪,請陛下爲臣做主啊!”
光時亨說完已是滿臉淚痕,要多慘有多慘。
劉慧明默默地注視着他的一言一行,心道,這人還真是無賴呀,哼,你就接着演吧,老子今天就那你立威了。
崇禎一邊聽着光時亨的控訴一邊找劉慧明,可能是光線不好的原因,直到光時亨訴完冤屈都沒找到。
崇禎無奈,只得對着大殿喊道,“劉愛卿,出列!朕有話問你。”
劉慧明連忙從左邊角落裏跑出來,大聲行禮道,“臣劉慧明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爲了凸顯自己惶恐,劉慧明特地行了個三跪九叩之禮,登時把文武百官鎮住了。
他這禮行得也太隆重了,要知道大明現在實行的五拜三扣禮,三跪九叩是清朝才實行的。
崇禎見劉慧明行個禮居然用了老半天,雖心裏高興,面上卻故意不悅地喝問,“劉愛卿,快起來說話,兵科給事中光愛卿控訴你無故毆打他,是否屬實?”
劉慧明連忙道,“陛下,臣是打了光時亨,但臣並非無緣無故毆打他,是他先羞辱我在先,臣是堂堂八尺男兒,被人羞辱了不可能無動於衷。”
光時亨氣急敗壞地道,“你!老夫何時羞辱與你?”
哼,老東西,看我出第一招!
劉慧明看了看崇禎,見他沒說話,便厲聲道,“哼,陛下都還沒問話,你就先問話了,你是想堵住陛下的口嗎?”
光時亨嚇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指着劉慧明大聲道,“你,你,你!老夫豈敢!”
劉慧明得理不饒人,“那你還在說話?你還讓不讓陛下問話了?陛下時間寶貴,豈容你在這裏胡攪蠻纏?”
一步錯,步步錯啊,光時亨頓覺頭大如鬥,他們言官是最不怕皇帝的,爲了博取直名,他們養成了兩個壞習慣,一是喜歡搶別人的話頭,二是打斷別人說話,特別是皇帝。
而劉慧明前世混跡職場,最忌諱這兩點了,因此光時亨一說話就被他抓住了把柄,一頓爆錘頓時把他敲得暈頭轉向,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崇禎看着眼前一幕心裏不禁想笑,“劉愛卿,你說說,光時亨怎麼羞辱與你了?”
劉慧明決定放下面子,把慘賣到底,他膝行向前,氣憤地道,“這光時亨罵臣是‘沐猴而冠’,說臣是混進文官隊伍裏的。陛下,臣可是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纔得到的官職,何來‘混’字一說。”
說完,他又扯着官袍上的一口唾沫,訴苦道,“這廝還朝我身上吐口水,這是物證,揚威伯和震虜將軍、平南將軍親眼所見。”
再說了,劉慧明相信就算是自己吐在上面故意栽贓給光時亨,憑現在的技術也沒法查出來。
果然,唐通首先站出來,義正言辭道,“陛下,末將當時就在現場,末將可以爲劉大人作證。”
白廣恩和馬祥麟也連忙站出來指認光時亨。
“陛下,冤枉啊!”光時亨大聲叫屈,心道這人也太狠了,居然如此污衊自己,但劉慧明人證物證聚在,他現在除了喊冤根本無計可施。
崇禎心裏憤怒至極,連忙讓劉慧明站起來,轉頭對光時亨怒目而視,“光時亨,你還有什麼話說?”
光時亨心裏大急,他確實沒向劉慧明吐口水,但是劉慧明把兩件事混在一起說,他承認也不行反對也不行,只得愣在那裏,算是默認了。
“大漢將軍,給朕掌嘴!”崇禎見光時亨承認了罪行,加上週延儒的事情讓他心裏惱火,這一下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他身上。
兩個錦衣衛大漢將軍拎起光時亨就到了殿外,一個太監拿來一個紅木方照着光時亨的嘴就打了下去,光時亨頓時疼得哇哇大叫。
“陛下,臣冤枉啊!”
其他文官本想幫忙,奈何劉慧明人證物證俱全,想說理都沒地方說去,只能埋怨光時亨做事太不小心了。
光時亨捱了十多下,牙齒都被打掉了,崇禎才讓大漢將軍把他拖回來,捱了打還要謝恩,上哪兒說理去啊。
劉慧明看着光時亨狼狽的樣子就想笑,最後還是忍住了。
光時亨很快就被扔出大殿了,早朝的第一道開胃菜算是喫過了。
大臣正要奏事,值守的王承恩突然拿着一份聖旨站了出來,唱道,“襄陽兵備副使劉慧明接旨。”
劉慧明忙跪下接旨。
王承恩唱道,“原襄陽兵備副使劉慧明允文允武,實乃大才,擢升爲兵部左侍郎,提督京營,欽哉!”
在朝的文武大臣瞬間凝固,崇禎親自在大朝會上下旨提升一個六品官,實在太罕見了,看來剛纔光時亨死得不冤啊。
劉慧明可不管那麼多,謝恩之後便小跑上前,從王承恩手裏接過聖旨,大喇喇地往袖子裏一揣,就算是走馬上任了。
劉慧明正要回到自己的角落裏去,卻聽崇禎在後面喊道,“劉愛卿,你站在前面來!”
“臣遵旨!”劉慧明立馬回頭,正看到唐通衝他咧嘴笑。
劉慧明小聲道,“下朝了請你喝酒。”
唐通嘿嘿一笑,低聲道,“痛快,哈哈。”
劉慧明來到前排,崇禎指了指一個老者,道,“他是兵部尚書張國維,你就站他旁邊。”
劉慧明見是以爲中年老者,忙施禮道,“見過本兵大人。”
張國維抿嘴一笑,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操着一口吳音,道,“劉侍郎請。”
劉慧明擡眼一看,崇禎就在自己正前方,頓感壓力山大。
“哎呀,離領導這麼近,以後還怎麼摸魚?”劉慧明腹誹了幾句,便心安理得地享受世人詫異的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