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末妖僧 >第454章 朱慈烺的困惑
    劉慧明回到府裏已經酉時四刻了,在後世就是六點多,安頓好了陳沅,他便來到書房去見何歡。

    “仙甫,趕緊給我寫個請罪的奏疏,明天一早我去上早朝,到時候交上去。”

    何歡笑道,“大人終於想起這事了,只是寫奏疏,學生並不擅長啊。”

    他雖然也有些才名,但只不過是個秀才,沒有資格給皇上上疏,因此,這一塊就沒怎麼練習——這個時代也是以應試教育爲主啊。

    “唉,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劉慧明感嘆一聲,想起了前幾天被自己教育的方以智,這樣的髒活累活不得學生去做嗎?

    “那你差個人去找方以智,讓他給我寫,寫好了我再抄一遍。”

    何歡笑着答應了。

    劉慧明又道,“我今天這禍闖得可不小,得再弄點什麼東西去哄陛下開心一下。”

    何歡說,“最讓陛下開心就是捷報了,可惜現在沒有。”

    劉慧明笑着說道,“要不咱們謊報一個?”

    “大人不可”,何歡連忙制止,“謊報軍功可是殺頭的大罪!”

    “我知道!”劉慧明癱坐在搖椅上,懶懶地說,“算了,明天見機行事吧。”

    何歡走後,劉慧明叫來劉佩琦,“信之,京師可有異動?”

    劉佩琦道,“今天到處都在傳吳昌時受審的事,不過後來風向變了,變成大人和太子之爭了,有些人說您膽子大,也有人說您不知死活的。”

    劉慧明一陣無語凝噎,反問道,“你說我還能見到後天清晨的太陽嗎?”

    劉佩琦排着胸脯保證道,“大人放心,屬下就算拼死也要保護大人出城,屬下已經和商二爺打過招呼了,要是明天大人有不測,就算是詔獄我們一樣劫了。”

    “那行吧”,劉慧明心想你們膽子還真不小,真當大明的國家機器是擺設啊?

    “我明天就去正常上朝,到時候等你們來劫獄!”

    劉佩琦好氣又好笑,最後終於忍不住責備道,“先生,都這個時候了,您還敢開玩笑?”

    “什麼時候了?”劉慧明不以爲然地道,“放心好了,陛下最多罵我一頓,或者打我一頓板子,扣我半年工資,斷不會要我命的。”

    劉佩琦嘿嘿一笑,“標下也這麼覺得。”

    “滾犢子!”劉慧明擡腳就踢,劉佩琦一閃身避開了,嘴裏還嘿嘿地傻笑個不停。

    劉慧明想起一事,問道,“對了,我上次交待你的那事,辦得怎麼樣了?”

    劉佩琦小聲道,“大人,姓周的母親生病了,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作孽啊!”劉慧明心裏雪亮,嘴裏卻悲天憫人地說,“你們不怕遭雷劈?”

    劉佩琦不以爲然地說,“我們什麼都沒做,只是加了一味藥的劑量而已。”

    “你牛逼啊,辦事效率挺高啊!”

    劉佩琦嘿嘿笑道,“標下這次運氣好,活該那老婆子該死,竟然差人到咱們的醫院去抓藥。”

    劉慧明氣得飛起一腳,終於把他踹了個大馬趴,罵道,“你這是要砸我們醫院的招牌啊!”

    “哎呀,標下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劉佩琦倏地爬起來,抱拳請罪道,“標下考慮不周,當真該死。”

    “滾蛋吧,你!”劉慧明訓斥了他幾句,便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算了,她要是找上門來,咱們就陪點兒錢,順便把事情的真相掩蓋掉。”

    劉佩琦想了想,道,“大人放心,方子絕對沒問題,問題出在藥房。”

    “行了,別說了!”劉慧明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把他趕了出去。

    “父皇,劉慧明不守禮法,私自帶女子進入廟堂,孩兒要參他一本。”

    乾清宮,朱慈烺跪在崇禎面前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頭也不知道磕了多少個了,只是崇禎一直沒理他,直到朱慈烺說出劉慧明的過失了,崇禎才擡起頭,緩緩地說,“太子,你是國之儲君,不能憑喜樂行事,你可知你錯在哪裏了?”

    “孩兒……”朱慈烺心說我哪裏錯了,明明是劉慧明錯了嘛,便把脖子一梗,強硬地道,“孩兒無錯!”

    唉,青春期的少年啊,自古至今都是一樣的臭毛病。

    崇禎見他一副中二少年的樣子,忍不住把臉一沉,嚴肅地道,“孽障,還不知錯!”

    朱慈烺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他今天佔住了理,竟然和老爹槓起來了,“兒臣不知錯在哪裏。”

    崇禎見他前所未有的強硬,竟然笑了,笑了一陣才意味深長地道,“不,你錯了,朕也錯了,咱們都被劉慧明鑽了空子。朕在聖旨裏沒有說不準女子旁觀,是朕疏忽了。”

    “可是,大明曆來禮制如此!”太子仍然不服氣地道,“劉慧明公然違背禮制……”

    崇禎伸手製止了太子的咆哮,示意他起來說話。

    朱慈烺起身揉了揉發酸的膝蓋,崇禎看着這一幕,不禁心中有些酸楚,太子如此衝動易怒,將來如何接手大明的江山啊?

    “朕和劉慧明談話的書稿,你都看完了嗎?”

    朱慈烺點了點頭,道,“兒臣都看完了,這段時間正在看《算學基礎》。”

    崇禎點了點頭,又問道,“既然看完了,你的感受如何?”

    朱慈烺想了想,道,“兒臣覺得他的很多策略都不可行。”

    崇禎一怔,剛平復下來的情緒瞬間又被點燃,喝道,“混賬。”

    朱慈烺正準備下跪,崇禎卻突然擺了擺手,道,“算了。”

    朱慈烺有點兒摸不着頭腦,父親的情緒變化也太快了點兒,自己完全跟不上節奏啊。

    崇禎瞥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朕和劉慧明密談,體會最深的是什麼嗎?”

    太子思索良久,“是制衡,孩兒讀父皇篆錄的談話稿知道劉慧明最講究制衡了。”

    “這是其一,但不是最重要的”,崇禎不等朱慈烺說話,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法制,他不知在朕面前提了多少次《大明律》、《大告》等大明的律法,後來朕才警醒,朕已經忘了法制了。”

    “父皇的聖旨就是律法啊”,朱慈烺不解地道,“劉慧明敢公然抗旨,就是大罪!”

    崇禎仔細盯着太子的臉,搖着頭道,“朝中黨爭不休,互相攻訐,都是衝着朕的聖旨來的,就因爲朕把聖旨當成了律法,才導致朝中混亂不堪,朕是第一個亂法之人。劉慧明雖然有違禮制,但並不違法,因爲大明律並沒有規定女子不得進入廟堂。他又鑽了聖旨的漏洞,就算是朕也不能處罰他啊。”

    朱慈烺見崇禎把話說得這麼重,雖然心裏不服,但嘴上也不得不軟下來,“可是他畢竟藐視了聖旨,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嗎?”

    “你是儲君!”崇禎嚴肅地說,“當有君臨天下的氣度,劉慧明衝撞了你,難道你非要睚眥必報嗎?難道朕的太子就是這樣心胸狹窄之人?”

    朱慈烺再次跪倒在地,“父皇,兒臣錯了,請父皇恕罪。”

    但臉上卻並無多少認錯的神情。

    崇禎道,“今日朕讓你去觀刑,難道就是讓你去看熱鬧的嗎?”

    原來父皇是讓他去體驗法制精神了啊,朱慈烺這下有點兒明白了,他終於知道劉慧明之所以敢理直氣壯地頂撞他的底氣所在了,他想起了談話稿裏那句“以法治國,民免而無恥;以德治國,遍地僞君子”的話,第一次陷入了沉思。

    崇禎緩緩地道,“你知道這幾個月來劉慧明爲朝廷立了多少功,掙了多少軍餉,做了多少事嗎?”

    “這……”太子一臉懵逼,他一直聽先生講劉慧明毆打文官、羞辱宗室,肆意殺降,聽他如何跋扈,如何不尊禮法,如何恃寵而驕的事了,卻從沒往這上面想過,突然被崇禎一問頓覺語塞。

    “他雖然立了一些功勞,可父皇已經給了高官厚祿了啊。”

    崇禎搖頭道,“這人有經天緯地之才,他如果效忠朝廷,大明就能起死回生,再享三百年江山。他若爲闖賊、獻賊或者韃子效力,他們就會定鼎中原。”

    太子欲言又止,“倘若不能用……”

    崇禎搖頭道,“倘若殺了此人,大明最多堅持二十年,朕不做亡國之君,你就要做亡國之君。若能留得此人,你我二人就是中興之君。”

    朱慈烺心道他有那麼神嗎?

    崇禎接着道,“此人心思單純,但極爲高傲,不能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否則必釀成禍端。但目前他對朕忠心耿耿,朕已經和他約定,待他輔佐朕平定流寇,滅了韃子,朕就把東番島封給他,讓他立國爲君,你要記住,倘若有一天朕不在了,你也要遵守這個承諾。”

    朱慈烺終於大着膽子問道,“父皇,您如何知道他的爲人的?”

    “朕專門讓田國丈相過他的面”,崇禎一臉自信地說,“田國丈相人之術舉世無雙,他豈能看錯?”

    朱慈烺心裏大不以爲然,原來是田弘遇那狗賊進的言,等孤登基以後勢必將田家連根拔除。

    不過此時他還不得不裝出一副恭順的樣子,道,“兒臣懂了,只是東番島乃是蠻荒之地,不知劉慧明要去有何用。”

    崇禎悠悠地道,“或許是劉慧明來自西洋,喜愛大海吧,爲父也不是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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