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末妖僧 >第619章 喝酒誤事
    蜈蚣坳,經過兩個時辰的激戰,江萬全等人終於突出了包圍圈,只是部下只剩下三千多人了。孫可望和劉文秀的火力太過強大,官軍遭到兩人大炮、火槍的輪番打擊,特別是那些虎蹲炮,就是剛剛繳獲的,現在竟然成了官軍的催命符。

    炮聲一響,自己部下就倒下一片。

    他們這三千多人算得上袍澤是用命換回來的。這一戰,白桿兵損失慘重,幾個主將個個帶傷,謝曉旭和劉能都戰死了,崔浩的肺葉被炮彈擊穿了,現在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袁時中大腿中了一箭,背上還插着幾支箭,戰袍鎧甲早已一片血紅,他拄着一根長槍邊撤退邊罵娘。白桿兵雖然被圍,但臨危不亂,陣型並沒受到影響,只有他的兵馬是唯一被打崩潰的,丟人,真是太丟人了。

    江萬全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手下兩個團長一死一傷,他自己也捱了一發炮彈,現在只是勉力支撐而已。只有曹松受傷最輕,他平時都是穿三層鎧甲,加上是個大胖子,皮糙肉厚,雖然被射了幾箭捱了幾發炮子,但都沒有傷及骨頭,現在還能生龍活虎地給二人墊後。

    謝勝啞着嗓子道,“大帥肯定也受到了攻擊,不然大帥早就來解救我們了。”

    四人中只有他受傷最輕,因爲在先前的戰鬥中,謝曉旭和他換了戰袍,又打着他的旗號突圍,用自己的命換回了他的命。

    幾人都沉默了,馬祥麟的兵馬比他們還少,恐怕凶多吉少了。

    江萬全定了定神,鼓足勇氣道,“咱們必須馬上和大帥匯合。”

    袁時中愣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曹松道,“不錯,咱們必須馬上行動。”

    夜裏,馬祥麟獨自立在一個巨石上,獨立二團的團長馬玉忠負責在一邊警衛。看着自己的家主陷入重圍,馬玉忠心裏很不是滋味,這一次和去年可不同,去年有大公子領軍來救,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了。

    “老爺,我已派人向堵先生求援了,咱們只要堅守幾日,便可等來援軍了。”

    “哼,援軍?”馬祥麟冷哼一聲,想起拔營時送行的文武官員那些古怪的表情,頹然道,“別指望了,不可能有援軍的。”

    仗打到這個份上,他怎能不知自己是被人坑了,要不是自己軍中出了奸細張獻忠怎麼可能如此精準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進入湖廣這兩個月雖然敵視無處不在,他早已清楚其中貓膩,因此選人用人都格外小心,幕中並無一個湖廣本地人,難道是堵胤錫出賣了自己?

    一想到此處,馬祥麟的腦袋就嗡嗡作響,但他又是在不敢相信,堵先生豪氣干雲,行事光明磊落,怎麼可能做這樣下作的事呢?

    而且,他對左良玉並無好感,對東林黨和復社也頗多批評,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馬祥麟還在思考,突然聽到山下傳來一陣號聲,馬玉忠道,“老爺,萬全他們突出來了,正在問我們的情況。”

    馬萬年嗯了一聲,馬下令號手吹接應號。

    隨着兩邊的號手七長八短地吹起來,雙方終於建立起了聯繫,馬祥麟馬上下令挑選勇士,由自己親自率領往山下突圍。

    只需一刻鐘的功夫,馬祥麟就點起了一千勇士,趁張獻忠還沒來得及調兵遣將,一個猛子就紮了進去,和外圍的江萬全內外夾擊,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馬祥麟已經透陣而出,和江萬全勝利會師了。

    張獻忠氣得破口大罵,差點兒幾下令宰了負責西面包圍圈的艾能奇。

    艾能奇在他的四個義子裏年紀最小,今年才十七,心智還不成熟,聽到張獻忠的駑馬就要抹脖子,又被張獻忠一巴掌扇倒在地,喝道,“混驢兒,給老子死一邊去!”

    艾能奇從地上爬起來,幾要下令追擊。

    張獻忠又給了他一巴掌,喝道,“還追個媽媽毛,讓他走吧。”

    艾能奇懵逼了,不解地問道,“父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張獻忠不屑地道,“官府裏那幫雜碎狗咬狗,跟我們有雞毛關係,我們把獨眼馬殺了,他們還怎麼鬥?”

    艾能奇這才恍然大悟,道,“父親,咱們應當立刻點起兵馬,回到長沙去纔是!”

    張獻忠哈哈大笑,“嗯,這就對了嘛,哈哈,走,去長沙!”

    此戰,張獻忠大獲全勝,迅速會師北上,大軍順湘江而下,三日功夫就已兵臨長沙城下。此時堵胤錫已經去了寶慶府,留守長沙的只有知府和一羣捕快衙役,因此他不費吹灰之禮就突入城中。可憐的吉王朱慈竈,在原來的歷史上因爲城破逃到了廣東,好歹撿了一條命,後來有輾轉到了雲南,最後死於緬甸,在這個時代竟然少活了二十年,現在就領了便當。

    九月初八,馬祥麟的殘兵在湖南鑽了半個月山林,終於到達寶慶府,聽說堵胤錫已經成功分化了李乾德,把張先璧收入麾下,忙派人追了上去。

    一見到堵胤錫,馬祥麟就揪住他的領子,厲聲問道,“狗官,我待你如上賓,你竟然通匪陷害我,看我打不死你!”

    堵胤錫聽得莫名其妙,但他的身子已經懸空了,脖子也被箍住了,就算他也有幾下子,但哪裏是馬祥麟的對手,只得流着淚,雙腳亂蹬,表示抗議。

    一旁的張先璧嘩啦一聲抽出大刀,大吼一聲,“休傷我主!”便衝了過來!

    曹松也拔起大刀奮力一格,兩人頓時鬥了起來。

    有人帶了頭,其他人很快加入戰團,只有李友利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

    堵胤錫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伯爺,此事與我無關啊,我知道是誰幹的……”

    馬祥麟一怔,見他先前毫無反抗,便鬆開了手。

    堵胤錫一跤摔在地上,半晌才喘勻了氣息,爬起來艱難地喝道,“都住手,住手,不要再打了。”

    馬祥麟也厲喝一聲,衆人才住了手。

    堵胤錫四下看了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一個書辦身上,那書辦見狀,猛地抽出旁邊一個家丁的佩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劃,頓時栽倒在地。

    一個書生在一羣練家子面前竟然能拔刀自刎,也是世間一大奇事了。

    馬祥麟看着堵胤錫,堵胤錫只得長嘆一聲,解釋道,“咳,這人名王君實,乃是下官任的學生,不曾想做出這等事來。”

    接着他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原來這個王君實是去年中的秀才,堵胤錫便是他的座師,由於他學問做得好,爲人又很實誠,他便對他另眼相看。這一次重返長沙,他又第一時間來探望,因此便把他留在身邊做了一個書辦。

    “咳,都說喝酒誤事,此誠不我欺也!”堵胤錫嘆了口氣,道,“就在伯爺出師前一天,我又喝醉了,就把此次行軍計劃說給他聽,哪曾想他外表忠厚老實,內裏卻包藏禍心,以至壞了伯爺和我的大事!”

    堵胤錫說完就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大哭道,“下官飲酒誤事,壞了國家大事,請伯爺一定要上奏朝廷,嚴懲下官!”

    馬祥麟久久無語,良久才嘆道,“五萬大軍,如今只剩四千人了……”

    隨即身子晃了晃,往後便倒。

    衆人嚇得連忙扶起來,卻見他臉色煞白,嘴角噙着一抹鮮血,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堵胤錫見狀,厲聲喝道,“伯爺被鮮血堵住了喉嚨,快把身子翻過來,快,快!”

    馬玉忠聽聞忙把他的身子翻了過來,馬祥麟又吐了幾口血,才艱難地說道,“不妨事,不妨事,吐出來就好了,吐出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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