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末妖僧 >第671章 僥倖不幸
    劉慧明的判斷八九不離十,他不知道的是,在馮銓的斡旋下,以陳演爲首的閹黨南派和魏藻德爲首閹黨北派已經合流,雙方也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議,竟然談攏了。不僅如此,馮銓在離京前竟然神奇地把閹黨和東林黨也拉到了一張桌子上,雙方達成了一個更大的協議。

    如今朝堂,閹黨東林黨已成一派,倪元璐和劉慧明領導的倪黨成了另一派,雙方已經水火不容了。這一次,他們的敵人不僅僅是東林黨,還有閹黨的人,他們已經聯合起來了,目的就是要把他從精神和肉體上雙重消滅。

    雙方一旦形成合力,爆發出的能量就是驚人的。在地方上,吏部天官李遇知在離休之前進行了一系列人事變動,他先安排金光辰接管夷陵,又把荊州知府荊國光趕到廣東肇慶任知府,把張達中趕到了長沙,徹底斷了劉慧明在湖廣的根基。

    好在襄陽有個王永祚,這貨背地裏早就投靠了劉慧明,但表面上還是東林黨人,李遇知老眼昏花竟然被他矇混過關了。

    而現在,陳魏二人正坐在京城裏一所十分低調的青樓裏談笑甚歡呢。魏藻德懷裏擁着美人,嘴裏噙着美酒,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哈哈一笑。

    魏藻德道,“陳公,咱們雖然已讓倪元璐閉門謝客,但陛下畢竟沒有免他的職,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啊。”

    “不急,不急!”陳演真的是一點兒都不着急,自從接到老家來信說白桿兵佔了他們家在遂寧的鹽場以來,他就一直在處心積慮地想搞掉劉慧明,可是劉慧明突然受寵讓他觸不及防,只得慢慢等待機會。

    然而形勢卻在不斷地惡化,隨着白桿兵在四川不斷推進,不僅遂寧大小鹽場全部被劉慧明收入囊中,連他老家自流井的鹽場也受到了干擾。搖黃餘孽不斷西竄,最後全部盤踞在嘉州,把嘉州大小州縣禍害得一團糟,而以秦衛明爲首的白桿兵卻在成都一帶好整以暇,對嘉州的情況不聞不問。

    好在馬祥麟兵敗湖南,總算讓他逮到了一個機會,卻又被東林黨捷足先登了,但是東林黨只是安插上了自己的人,陳演卻要馬祥麟徹底倒臺。

    奏章像雪片一樣地飛到御前,崇禎果然勃然大怒,不僅馬祥麟受到了嚴厲的斥責,最後被貶到貴州去平定土司叛亂了,而劉慧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都受到了影響。

    魏藻德終歸還是太年輕了,城府遠不如陳演,聽到他意味深長的話,不禁問道,“陳公還有後招?”

    陳演問道,“鹿庵怎麼說?”

    “鹿庵臨走前囑咐我等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輕舉妄動”,魏藻德喝了一口茶,緩緩地說道,“鹿庵這一次受損最爲嚴重,但他好像一點兒都不着急。”

    陳演呵呵一笑,“還是老辦法,只不過換了一個人而已,不用擔心,滄州最終還是會回到鹿公手裏的,他也很快就會回來的。”

    魏藻德回憶起劉慧明離京前那飛揚跋扈的樣子,又想起馮銓臨走前那落寞的身影,嘆道,“這個劉和尚,我好生與之結交,他不理不睬也就罷了,竟還想着斷我等北方士紳的財路,最後竟然鹿庵都不放過,他已經欺負到我們門口了,我等還不還擊就顯得太窩囊了。”

    陳演不置可否,他從懷裏摸出馮銓交給他的兩張假銀票把玩着,道,“現在該發動總攻了。”

    草木枯黃,秋意漸濃,在東廠、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三方共同努力下,北京又恢復了昔日的繁華,只不過天公實在不作美,纔剛十月初就已經下過第一場雪了。倪元璐坐在火爐邊久久無語,自從答應和劉慧明結盟,他就知道自己未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但是劉慧明給他畫的餅實在太誘人了,讓他實在找不到理由拒絕。

    他讀了一輩子書,滿腹經綸,在朝中摸爬滾打二十多年,捱過不知多少人的整,早已習以爲常了。但是這一次,他覺得自己很冤,關於《崇禎曆書》的爭議,他再清楚不過了,當劉慧明提出要推動新曆法順利通過時,他心裏是不同意的。或許是出於對劉慧明強大能力的自信,他最終還是答應了。

    戴濤幾乎調動了所有資源爲曆法預熱,他也召集所有門生故吏站臺背書,最後也終於順利刊行全國。

    然而現在事情卻急轉直下,以陳演爲首的內閣和以李遇知爲首的六部都上疏反對新曆法的頒行,理由無非是老一套的《崇禎曆書》出身問題,意思就是《崇禎曆書》雖然不錯,預測日食月食都很精準,就因爲它是從西洋西洋翻譯過來,所以不能通過。

    倪元璐不甘心,親自上疏駁斥了李遇知的謬論,刑部尚書邱瑜也站在他一邊和陳演據理力爭,雙方一時形成了僵局。不過,隨着蔣德璟、林欲楫等人加入了戰團,倪元璐就有些喫不消了,這些人不從曆法入手,卻從徐光啓翻譯的那些西洋資料着手,通過逐條分解,蔣德璟又從歷史的角度論述了西洋曆法迥異於傳統曆法的地方,最後提出了一個關乎社稷安危的問題——西學東漸,國將不國。

    崇禎終於動搖了,剛刊行的歷書又被回收回來付之一炬。但是倪元璐的麻煩還沒結束,就在崇禎叫停曆法以後,言官的矛頭再次對準了他,以沈胤培爲首的言官上表請求崇禎銷燬與《崇禎曆書》有關的書籍,並彈劾倪元璐,請求封禁《京報》。

    倪元璐見狀只好上表請辭,閉門謝客,靜等崇禎的處置。這一等就是半個月,崇禎對他不聞不問,他也只好待在府裏讀書寫字。

    “老爺,昨日的《邸報》來了”,老僕倪永忠拿着一份邸報進來,“今日早朝發生了一件大事,侯恂上表彈劾河南總兵張勇。”

    “侯恂彈劾張勇?”倪元璐吃了一驚,“侯督師不是剛收復了洛陽嗎?怎麼就鬧出將相不和的事來了。”

    “侯恂彈劾張勇肆意妄爲,擁兵自重,不停調遣。”倪永忠笑了笑,“老僕以爲,侯恂此策並非針對張總兵,而是衝着劉閣老來的。”

    “嗯,張勇是劉閣老的親衛出身,手底下的兵又都是劉閣老一手編練的,不聽他調遣也有可能”,倪元璐拿着邸報看起來,上面沒寫什麼重要的事,但是還是有一件事讓他發現了其中的貓膩,“工部停了棉花衚衕的工程,邊將的家屬很快就要入京了,怎麼停了?”

    “吳甘來上表說朝廷大將在外征戰,陛下卻要扣留其家屬作爲人質有違聖賢之道,也讓出徵在外的將領寒心,請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準了。”倪永忠平時負責和劉佩琦等人溝通,消息比足不出戶的倪元璐靈通多了。

    倪元璐心裏咯噔一下,這兩件事都和劉慧明有關,看來朝中有人已經開始對劉慧明動手了,自己不過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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