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寶將東西送過來時,兩人都收拾妥當,而云夙音原本被君九淵逗弄的怒氣也消散了大半,只望着那盤子裏漂亮的點心直流口水。
君九淵夾了一塊燕窩紅棗糕給雲夙音:“喫吧。”
雲夙音伸着爪爪抱起來,嗷嗚就是一口。
紅棗甜膩,去核之後打成了細膩的棗漿,燕窩被融成了細絲,那軟綿甜糯的口感讓得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耳朵一抖一抖的格外的可愛。
“慢些喫,還多呢,小心噎着。”
君九淵說道。
他不喜甜食,腸胃也受不住太過刺激之物,往日裏桌上從不見這些點心肉食,也就是這小傢伙來了之後每次才必備着兩疊點心,雖然自己不用,可瞧着雪糰子喫時也格外的開胃。
君九淵取過一旁的八珍湯,嗅着裏面的藥味時蹙眉。
以前日日服藥也沒覺得厭煩,倒是今天聞着這藥味就有些倒胃口。
雲夙音嚼着嘴裏的東西,瞧這君九淵手裏的碗,好奇看了一眼。
君九淵看到:“要喝嗎?”
他遞過來後,那湯藥裏濃重的藥味就薰的雲夙音臉都青了。
眼見着君九淵作勢要給自己嚐嚐,雲夙音連忙嫌棄的避了開來,毛毛上卻還是沾染上了一點,她瞪了眼君九淵後就連忙去舔毛毛,原本只以爲那些是君九淵平日裏慣喝的那些湯藥,沒放在心上。
只是當那一絲湯藥入口之後,聞到其中一股隱約的藥香,雲夙音臉色瞬間變了。
眼見着君九淵端着碗收了回去,準備喝藥。
雲夙音一把丟了手裏的紅棗糕就朝着君九淵手中撲了過去,直接就打翻了那藥碗,裏頭的湯藥撒了她一身。
“阿音!”
君九淵嚇了一跳,見雲夙音渾身上下都沾了藥湯,連忙扯着袖子就替她擦着身上,急聲道:“怎麼樣,燙到沒有?”
那湯藥還燙着,而兔子皮毛本就不抗熱。
雲夙音身上燙的厲害,卻扒拉着他的手:“毒,別喝……”
君九淵一愣,垂眼看着那碎了一地的藥碗:“你說這湯裏有毒?”
雲夙音卻被燙的疼的厲害,而且那藥裏不知道混了什麼東西,滴了一些在她眼睛裏,讓的她眼裏不自覺的蓄了淚,腦子裏更是暈暈乎乎。
感覺着一股寒流朝着心口涌去,她想要自己給自己紮上一針,卻忘記自己還是隻兔子,剛站起來就搖晃了一下,一腦袋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阿音!”
君九淵大驚失色,連忙將她撈了回來,見狀也不敢遲疑厲聲道:“三寶!”
三寶正在廊下與人說話,聽到聲音時就連忙進去,一眼就瞧見撒了一地的湯藥,還有渾身被染得烏黑的雲夙音,下意識驚聲道:“王爺,這是怎麼了?”
君九淵寒聲道:“這八珍湯裏有毒,叫人抓住所有廚房和府中下人,一個不準跑掉,去找夏侯過來,還有快點去備些溫水!”
他也不敢多耽擱,連忙出去之後吩咐人去找夏侯聞聲,鎖拿府中下人之後,就自己去了小廚房,不過片刻就端着一盆溫水急匆匆的進來。
“王爺,水!”
君九淵連忙將雲夙音放在膝上,取了水替她洗眼睛,等片刻之後她眼中才不再掉淚,只是原本晶瑩透亮的眼睛卻是霧濛濛的,而云夙音則像是難受極了,抓着他的袖子嘴裏發出低叫聲。
君九淵一邊拿着帕子替她擦着身上的湯藥,看着她被燙的發紅的耳朵和皮膚,眼裏陰雲積聚,彷彿醞釀着風暴。
“夏侯聞聲呢?!”
君九淵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絞着似的,怒聲道:“腿斷了嗎?還沒來?!”
“來了,來了!”
夏侯聞聲剛走到門前,就聽到君九淵動怒的聲音,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君九淵發這麼大的火,他連忙快步進來之後,就瞧見屋內滿地狼藉。
他也顧不得問出了什麼事,就快步走上前去:“王爺。”
君九淵捧着雲夙音道:“她方纔打翻了藥碗,那湯裏有毒。”
夏侯聞聲聽到有毒時就是一驚,這攝政王府裏怎麼會混進了毒?他連忙接過那雪糰子,將她放在一旁的桌上,等仔細瞧了瞧後才急聲道:
“是九尾甘遂。”
他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來,倒出一粒藥丸試圖塞進雲夙音的嘴裏,可雪糰子卻是緊咬着牙不肯鬆口,喉間還發出難受至極的叫聲。
“阿音,我給你喂藥。”
夏侯聞聲低聲勸着,想要強行扳開她的嘴,卻被咬了一口。
他喫痛的收手時,急聲說道:“王爺,這九尾甘遂有劇毒,您雖及時替它洗了眼睛,可是那毒卻能腐蝕筋肉,而且它好像還吃了一些,必須立刻替它喂藥纔行。”
君九淵頓時就想起之前逗弄雪糰子時,那八珍湯灑了一些在她毛髮上,被她舔進了肚子裏。
他心頭一陣暗惱。
“給我!”
君九淵伸手要了藥丸之後,就抱着雲夙音低聲道:“阿音,張嘴。”
雲夙音此時已經迷迷糊糊,幾乎瞧不清楚眼前是誰,她只是憑藉着在09區養成的習慣下意識的防備着周圍的一切。
體內火燒火燎的疼着,那毒對於人尚且厲害,更何況只是兔子。
她疼的渾身發抖,感覺到有人靠近時,揮手就朝着他打了過去,而落在外頭幾人眼裏,便是那雪糰子短腿踢騰時,不僅將藥踢翻在地上,更是直接掛在了君九淵臉上的赤金面具上。
砰——
那面具落在地上,而君九淵原本束在腦後的長髮也掉落了下來,半遮半掩之間,那原本被面具遮掩的半張臉上全是一道道看着格外恐怖的黑色細紋。
冷白的肌膚之上,那細紋如同蛛網,從眼下一路蔓延到了下顎附近,糾纏浮起之時猶如鬼魅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