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淵淡聲道:“你也跟着去,派兩個人看着他。”
萬鈞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是怕林家的人對着雲錦元心軟到時候將人給放出來,他應了聲後就跟在阿蘿身後一起離開。
等兩人將雲錦元帶走,君九淵看向雲夙音:“你就這麼把他留在林家,雲黎安那邊恐怕不會罷休。”
“不罷休又能怎麼樣,他難道還敢闖進林家搶人?”
雲錦元是來林家“探病”,林老爺子是他外祖,於情於理留宿都很正常。
況且雲黎安才幹了虧心事被人抓了個正着,哪怕現在有王氏頂在前面,他也未必能脫身的乾淨,他現在急着想辦法撇清自己讓王氏頂罪都來不及,哪敢在這個時候跑到林家來?
雲夙音聲音冷沉,“雲錦元就是個沒腦子的,與其讓他出去到處闖禍,到時候被雲家的人拿捏着來對付我和林家,倒不如將他綁了留在這裏。”
她自己不會心軟,對着這個名義上的弟弟也沒有半點容忍的意思。
要是雲錦元對着原主有哪怕半點姐弟之心,能記着自己親姐姐的半點好,她爲着原主也會想辦法將他板正過來,全當是替她圓了夙願。
可是這小白眼狼對着他姐姐卻從來都沒半分仁慈,恨不得推着她去死。
這種無情無義的蠢東西打從根子上就壞了,她也沒興趣去將他教好。
雲夙音自己對雲錦元不會留情,就算雲家拿捏着他也傷不了她分毫,一旦她打算翻臉就算雲錦元死在她面前她都不會眨一眨眼睛,可林家不同。
在林家眼裏,雲錦元是林氏的兒子,體內有着林家的血脈,更是林柔茵唯一的兒子,他們恐怕不會那麼容易放棄他,而一旦讓雲家抓住了這把柄,到頭來林家這邊只能投鼠忌器。
雲夙音緊抿着脣時神色陰冷:“外公疼惜母親,對她的孩子也十分在意,雲錦元就是個沒腦子的東西,他今天跑來林家找我怕也是得了別人的吩咐。”
“要不是剛好遇到了二皇子,舅舅他們又分身乏術沒時間招呼他,你信不信他指不定能爲着王氏去求舅舅他們,甚至拿着他自己去逼舅舅他們放了王氏。”
雲錦元是蠢,可是半大的孩子卻天然懂得什麼對自己有利,也知道該怎麼樣去讓人屈服。
就像是以前雲錦元拿着他自己要挾“雲夙音”一樣,他不是不知道“雲夙音”疼他,也不是不知道誰對他好。
只是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個姐姐單方面的付出,習慣了作踐原主對他的好,所以從不在意她的感受罷了。
他一點點的試探着原主的底線,一點點的索取原主對他的好。
他明白,無論他做了什麼原主都不會放棄他,所以纔會肆無忌憚。
君九淵見女孩滿臉陰雲,只覺得有些心疼,他開口道:“阿音。”
雲夙音回頭。
“來。”他招招手。
雲夙音走到他身旁,被拉着蹲了下去。
男人伸手環着她肩膀輕拍了拍,像是哄孩子似的:“別難受,我在。”
那個姑娘單純善良,拼命想要活着,可最終卻死的不明不白。
君九淵環着她,任由她窩在自己脖頸上,輕拍着她卻沒說話,腦海裏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那個永遠都不會對着他笑,看着他時彷彿螻蟻的父皇。
他從來不會正眼看他,也彷彿將他當成污點一樣的存在。
哪怕知道他活的豬狗不如,哪怕知道他受人欺辱,哪怕他拼命拼命的學着怎麼樣去討好那個男人,他也永遠都不會正眼看他。
唯一一次朝着他笑時,就是將他送去當了藥人。
蝕骨之痛折磨他時,那個男人卻冷漠的交代。
“他有朕的血脈,是最適合替朕試藥的人,有什麼藥在他身上試就行,他的命是朕給的,理當回報給朕。”
因爲他這一句話,原本還有留手的太醫徹底沒了顧忌。
他從試藥的皇子,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藥人,被人綁在那木桶之中承受着那些毒藥浸泡筋骨血脈,侵入五臟六腑如同置於煉獄之中一樣日日夜夜從不停歇的痛楚。
君九淵眸中沁出赤紅,身上寒氣外溢。
“有些人生來就是畜生,自然不能奢求他懂什麼叫親情。”
雲夙音感覺到身前之人僵硬,陡然就想起君九淵曾經的那些過往,她忍不住更加用力的抱着他蹭了蹭。
鼻息落在他頸間時,君九淵眼底的戾氣散了許多。
他側臉靠在雲夙音的發上,低聲道,“要不要我替你安置雲錦元?”
雲夙音看他:“怎麼安置?”
君九淵冷漠:“外出求學,軍中歷練,隨便找個藉口讓他遠離京城。”
“他這麼大年紀卻不知世事,不過是喫的苦頭不夠,只要喫夠了苦頭,再蠢的人也能學的聰明。”
雲夙音想了想覺得君九淵說的有些道理,雲錦元這種人就是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養在溫室裏面不知道人間疾苦,送出去既能少了麻煩,也免得他被人抓着當了林家軟肋。
“等等吧,等雲家的事情處理乾淨之後再說。”
雲錦元畢竟是雲家嫡子,要真是不明不白的被人弄走了,雲家只會死咬着林家不放,就算說出去外面的人也只會覺得林家行事太過。
君九淵明白她擔憂,嗯了聲:“好。”
雲夙音跟君九淵在偏廳裏說了會兒話,等林嚴青他們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
林嚴青打發了二皇子後,臉色有些不好看,眼底也帶着一些思慮,他原本是想要過來看看雲錦元,卻不想進來時就見到裏面的君九淵時。
林嚴青神情微訝:“王爺?”
君九淵怎麼過來了?
他神情疑惑的看了眼周圍,卻不見之前跟着一起過來的外甥,不由朝着雲夙音問道:“錦元呢?怎麼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