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馮金牙正要上前查看情況,卻被徐半瞎給攔住了。
“你們不要追了,剩下的事情交給乾坤就行了,趕緊把女屍入土吧。”
我和馮金牙停住步子,轉向女屍。
徐半瞎又給女屍灌了一碗符水,我看到女屍腹部敞開着,鮮血淋漓,很是悽慘。
於是找來荊棘刺和長草,給她做了簡單的縫合。
最後我們仨人將女屍擡進棺材,徐半瞎用墨斗在棺材上面打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線條,就連棺材底部也沒放過。
“這是幹嘛?”馮金牙問道。
“天羅地網,以免這女人爬出來禍害別人。”徐半瞎掏出幾根長釘,逐一砸進棺材板。
在我印象中棺材是不用金屬的,即便是封棺也是用木契,徐半瞎怎麼用鐵釘呢?
“用鐵釘也是怕她出來嗎?”我有些不解。
徐半瞎嘆息道:“沒錯,多一道防護多一份心安。”
說罷,徐半瞎仰視着天空中的毛月亮,臉上生出幾許愁容。
馮金牙問:“看什麼呢?”
徐半瞎沒有說話,衝我們擺擺手,示意把棺材擡進坑裏。
落棺、填土、堆墳忙完後,我們仨人背靠背歇息着。
我瞅一眼時間,剛好零點等。
淒冷的夜風繞過墓碑徐徐吹來,讓人輕輕打顫。
我點一支菸,吧嗒了幾口:“你說鬼胎會不會回來?”
馮金牙感嘆道:“別呀,剛把他趕走。”
徐半瞎冷笑道:“鬼胎和正常人不一樣,他不用喫奶,誰生的他也不知道,幾乎是沒有感情,剛纔我們那麼跟他鬥,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哪怕是真回來,也不會是爲了墳裏的女人。”
馮金牙哆哆嗦嗦點燃一支菸,問:“那爲什麼?”
我解釋道:“還能爲什麼,當然是衝我們報仇了。”
徐半瞎點點頭,扭動腰身,活動筋骨。
徐半瞎驚訝道:“好嘛,他還記仇呢,但願乾坤可以制服那鬼娃娃,不然我睡覺都不踏實。”
話剛說完,只聽到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瞬間,我和馮金牙提高了警惕,注視着草叢。
徐半瞎咳嗽一聲,喊道:“乾坤,怎麼樣呀?”
剎那間,乾坤從草叢中鑽了出來,不斷有血水從嘴裏流下,身上也多了幾道傷口,但不見鬼胎的影子,顯然它沒能追上鬼胎,或者說鬼胎把它給教訓了一頓。
徐半瞎略有失望地感嘆道:“哎,罰你三天不準喫肉。”
馮金牙笑了調侃道:“徐半瞎你至於跟一條狗置氣嗎?那鬼胎狡猾的很,乾坤也盡力了。”
徐半瞎怒視着馮金牙,我從身後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少說幾句。
乾坤好像聽懂了徐半瞎的話,吱吱扭扭趴到一旁舔舐腿上的傷口。
徐半瞎負手而立,看着眼前的墳頭,神情凝重。
“哎,不好辦啦,鬼胎找不到,他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說不準哪天就會出現。”
馮金牙問道:“不是有你嗎?我信得過你的本事。”
徐半瞎冷哼一聲,看向我,感嘆道:“最危險的人是你!”
我有些搞不明白,明明是我們仨人一起對付的鬼胎,怎麼我就最危險了,我特麼還燒了一塊肉呢。
徐半瞎見我疑惑,解釋道:“想不明白了是不是?我告訴你爲什麼。”
我和馮金牙豎起耳朵傾聽。
“因爲鬼胎喫的第一口肉是你的,看到的第一人也是你,所以在他心裏,你就是他的親人!”
馮金牙樂了,打趣道:“嘿嘿,這事有意思啊,合着楊魁兄弟多了一個鬼兒子。”
“不對吧,剛纔你不是說鬼胎沒有情感嗎?我怎麼又成了他的親人。”我實在是笑不出來,提出心中的疑惑。
徐半瞎長舒一口氣,說道:“沒錯,一般鬼胎是沒有感情的,但保不齊也有另外。”
我瞥一眼胳膊上的傷口,罵道:“狗日的,都是命。”
徐半瞎見我情緒低落,安慰道:“塞翁失馬,福禍相依,你也別難過,興許以後還有好事發生。”
馮金牙指着我的胳膊,問:“那鬼胎嘴裏沒有病毒吧?”
徐半瞎揭開我傷口外面的衣服,傷口處的鮮血已經不再流出,除了少一塊肉,其他一切正常。
“怪了,竟然沒有潰爛!”徐半瞎嘀咕道。
我愣了,這叫什麼話,好像他有點失望啊,難不成盼着我的傷勢更嚴重一些嗎?
我剋制着怒火,反問道:“怎麼個意思?”
徐半瞎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將裏面的粉末倒在傷口上,接着重新給我包紮傷口。
“鬼胎不是尋常之物,嘴裏有屍毒,一旦咬到人,會引發傷口感染,用不了多久就會昏厥死亡,你卻一點事都沒有,這怎麼可能?”徐半瞎連連感嘆。
聽到他這麼說,我也覺得疑惑,猛然間想起前段時間喝曼陀花酒的事情,當時孫禿子得知此事後,說以後一般的屍毒都傷不到我,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馮金牙興奮道:“說明楊魁兄弟命不該絕,這是好事呀。”
我看一眼手機,趕忙岔開話題:“不說這些了,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吧。”
馮金牙點點頭,邁步向靈車走去:“對對,這地方邪門,先找家店喫點飯再說。”
徐半瞎沒有表態,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紙錢在吳翠麗墳前燒掉,又唸了幾句往生經,最後朝着黑暗處移動,乾坤搖頭晃腦跟在他身後。
我喊道:“你去哪?”
徐半瞎擺擺手,頭也不回的說:“你們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馮金牙喊道:“大晚上你去哪呀,我開車送你吧,你好歹是館長安排的人,我哪敢怠慢了。”
徐半瞎依然沒有回話,他身後的乾坤狗嘴角上揚,擠出一個笑臉。
我扯一下馮金牙的衣服,迅速跳到車上,說:“行啦,我們回吧,徐半瞎和孫禿子都是倔驢,他們認定的事情,別人休想改變。”
馮金牙淡淡地說:“我到現在還不確定徐半瞎是不是館長說的高人,心裏憋着很多話要問呢,他怎麼說走就走了?”
我想了想,說:“他肯定就是那高人,不然還會是誰呢?這荒山野嶺哪有第三個喘氣的活人?”
馮金牙繼續琢磨着,隔了幾秒鐘,說:“看來館長和徐半瞎的關係也不錯,要不然能把徐半瞎給請來嗎?”
“有道理,有件事沒來得及跟你說,館長曾去求孫禿子走一趟,估計就是爲了這事,但是他沒答應,所以館長可能去找了徐半瞎,這麼一推算,這仨人應該相互認識。”我幽幽地說道。
馮金牙很是贊同,補充道:“他孃的,合着把咱倆蒙的團團轉了。”
“開車吧,先離開這地方,省得鬼胎再回來了。”我望着窗外黑咕隆咚的夜色,再次提醒馮金牙開車。
馮金牙罵罵咧咧地發動汽車,轉頭往回殯儀館的方向開。
開了幾分鐘後,我打着哈欠問:“這地方距離徐半瞎住處挺遠吧,他怎麼回去呢?”
馮金牙冷笑一聲:“他和孫禿子一樣都是神人,咱們就別操心了,別忘了他可是在棺材裏睡覺的人。”
“是呀!”我點燃一支菸,默默抽着,將車窗開了一道小縫,煙霧全部被抽到了外面。
當經過來時遇到黃大仙的路段時,我和馮金牙都提高了警惕,所幸一切太平。
靈車在蒼茫的夜色中疾馳,我和馮金牙都有些疲憊,頭腦昏沉,昏昏欲睡。
突然,耳畔傳來咯咯的笑聲。
讓我和馮金牙瞬間睡意全無,精神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