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所有十三歲以下的娃們都回去,所有女人都回去,剩下不沾親帶故的也都走。”方師傅起身,朝着身邊的老婆婆說道。
老婆婆剛剛纔看過屍體,知道事情不簡單,立刻遣散人羣。
整個靈堂只剩下了五六個人。
這五六個人看着我們都略微有些緊張,他們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晚上守靈,你們幾個就在旁邊打牌,不管聽到啥動靜都不要管。”
“不是有你們嗎,我們不守行不行。”其中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顫顫巍巍的問道。
方師傅盯着他看了很長時間,忽然出手,直接把他拽到棺材邊上,單手按着他的頭往棺材裏看。那男人幾乎跟安全員臉對臉,看着那樣一張恐怖的臉,這男人被嚇的渾身都在發抖。方師傅卻還沒有罷手,把旁邊另外幾個人也喊了過來。
“你們仔細看看,不想讓你們家裏人也出事兒成這樣,晚上就安安穩穩的守着,有我們幾個人在,你們怕個球。”
已經夜裏兩點多了,旁邊幾個人雖然是在打牌,可注意力都不在牌上。
王師如同影子一般的跟在我的身邊,他纔是現在最害怕的那個人。
安全員和他有同樣的感覺,可安全員已經死了。
“王師,不用害怕,明天你把U盤交給鄭凡,事情就跟你沒關係了。”
聽到這話我猛然擡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方師傅。
這事情好像跟我沒有關係,我是被他打了個電話喊過來的,可爲什麼他要讓王師把U盤交給我,應該直接交給他纔對。可我疑惑的目光,卻被方師傅異常華麗的給無視了。
就這個時候,我看到的一個細節,讓我渾身都在發毛。
方師傅的脖子上,有道黑斑,屍斑。
屍斑是在人死之後屍體上形成的斑,一般要死了好幾天纔會有這東西。可是方師傅纔剛剛跟我一起回來這邊,而且這幾天時間我們都是待在一起的,爲什麼他的脖子上會出現屍斑?難不成,他已經死了,和梁冰那樣的?
這種事情我沒有辦法去問別人,只能小心翼翼的和他稍微拉遠了一點距離。
方師傅並沒有覺察到我這邊的情況,眼神全神貫注的盯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再看了看旁邊王師和那幾個打牌的男子眼神當中全都是恐懼,我才知道棺材那邊有異動。安靜下來之後,竟然聽到了棺材裏有聲音傳了過來。
那聲音非常刺耳,像是指甲撓着木頭的聲音。
這個聲音,立刻讓我想起了之前查看屍體的時候,安全員的屍體的指甲已經磨沒了。
難不成,就是這個原因?可怎麼想都對不上號。
棺材裏的聲音越來越大,整個棺材都在抖動。
“王師,你們幾個出去,鄭凡,準備墨斗硃砂香燭紙符。”方師傅臉色嚴峻的朝着我們喊道。還沒等他話音落下,王師跟其他幾個人都已經竄到了門外。
我帆布包裏把他要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墨斗線沾上硃砂後,我和方師傅一人一邊,立刻把棺材外面全部彈了一遍。
在東西南北四個正位點上香燭,又在棺材的上下左右四個方向貼上符。
棺材裏的動靜越來越大,卻始終無法掙脫枷鎖。
終於在十幾分鍾之後,裏面才徹底的安靜下來。
“成了?”我朝着方師傅問道。
“沒有,只是暫時穩住,想要徹底解決得用火燒。”
“那還不趕緊?”我急促的說道。
方師傅那邊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着我看,看的我有些發毛。然後纔想起來,即便要燒掉也得徵得主人的同意,可現在主人並不在旁邊。
“天快亮了,折騰了一夜,回去睡覺吧。”
本來我以爲方師傅要跟我一起走,卻沒想到他竟然要留在這邊,只是讓我把王師帶回了縣城。在回城的途中,王師的手裏死命的攥着之前方師傅給他的那幾張符。
等我回到家的時候,外面雞已經開始叫了。
我躡手躡腳的鑽進被窩,就看到一雙烏黑的眼睛緊緊盯着我看。
“瑩瑩,怎麼了?”我拉過另外一牀被子蓋上,不讓冷風吹進她的被窩。
盯着看了我好一會兒,瑩瑩才朝着我搖了搖頭。
搖頭的瞬間,她直接從被窩鑽了過來,小手緊緊的摟着我的腰,像只驚慌失措的小貓一般。可能醒來之後看見我不在,心裏失落了吧,我這樣想着。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瑩瑩就坐在小凳子上趴在牀邊,緊緊的盯着我看。
“瑩瑩,早上好。”我打着哈欠給她打招呼。
她卻沒有聽到一般,眼睛依舊緊緊的盯在我的身上。凌亂的頭髮加上毛茸茸的衣服,怎麼看怎麼可愛。只不過那張臉,卻略帶着一絲陰森。
“怎麼了?”我心裏咯噔一下,立刻起身朝着她問道。
瑩瑩依舊沒有說話,給我遞了一副蠟筆畫過來。
對於瑩瑩的蠟筆畫,我在黃山村就已經見識過了。跟梁冰和方師傅出去這些天我也問過鄭靈,瑩瑩從來沒有畫過什麼蠟筆畫,沒想到我剛剛纔回來,她就畫了一副給我。
蠟筆畫上的線條非常簡單,卻看的我異常驚悚。
畫上只有三口棺材,棺材裏躺着的人都是簡易的火柴人。
可是那三張臉,卻讓我異常震驚。
左右兩邊的兩張臉,分別是我和方師傅,最中間的竟然是王師。
如果單單是我和方師傅還好說,畢竟瑩瑩是見過我們倆的。但是王師,昨晚之前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的長相,瑩瑩就更是如此了。可現在瑩瑩的蠟筆畫裏,竟然有他,而且還躺在棺材裏。
“這些也是你做夢時候夢見的嗎?”我指着手中的蠟筆畫,十分震驚的朝着瑩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