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白寅初在飯局上透露的那般,工廠的資金運轉不開,確實是從季平投資玉簪村項目之後開始的。據那個做假賬的會計所說,他開始做假賬的時候,集團的資金就已經出現了很大問題,時間剛好與玉簪村項目停滯的時間對上。
再後來因爲季平的一意孤行,把本就不多的現金投資到建設養老院上,使得公司高管們對她產生了巨大的意見,以至於內部產生混亂,會計就被逼着做了假賬,造成了賬面上的虧空。
大家一看,會計也是被逼無奈,並且又看在他主動把賬本交出來的份上,就放了他一馬。
李飛白謝過衆人,又把賬本複製了一份,原件交給了律師張立行,複製的那一份給周進,叫他拿去試探趙唐。
自從趙唐受傷之後,周進給他打過兩三次電話,並表示想去看望他,可趙唐一直都拒絕。直到這次對他說自己拿到了李飛白家的一些財務賬,他這才同意與周進見面。
據周進回來說,趙唐已經休養的差不多回公司上班了,至於問起他是如何受傷,趙唐是絕口不提。後來在趙唐的桌面上,周進看到了季平借款的那份材料,就又多嘴問了一句,問他是不是打算派別人催債,趙唐的答覆是再等等。
李飛白其實也很好奇,按說老媽借債都借到了小額貸款公司,那麼欠款也不應該只有這麼一筆,怎麼過去這麼久了,自己卻沒見有什麼別的人過來找自己呢
通過與張立行的多次接觸,李飛白也隱隱約約感覺到老媽似乎與他有一些聯繫,想到張立行嘴巴牢的跟裝了密碼鎖似的,問什麼也是徒勞,李飛白也就不做多想,踏踏實實搞自己的事業了。
說起來搞事業,李飛白也有些惱火。
同許芳介紹的人脈吃了這麼多次飯,喝了這麼多次的酒,除了提到完善醫療配置這一塊,別的基本沒什麼進展。
他現在需要的是入住人員啊
上次林夢秋找來的那幾個家庭,只有一家把老父親送過來了。老人姓張,是一個生活半自理的老頭,平時就在房間裏窩着,不說話也不出門,在養老院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不搞事情的老頭就是好老頭,林夢秋就喜歡護理這樣的老人。
養老院的內部護理被林夢秋安排的井井有條,她每天都高興的樂開了花。
哎
有人歡喜有人憂,看着衆人幹勁滿滿的樣子,李飛白更愁了。
指望着這幾個老人,還賺什麼錢啊
年底了給他們又能分到什麼錢啊
李飛白憋了好幾天,終於在一天午飯過後去找許芳請教了。
“怎麼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許芳聽到李飛白的話,冷冷道。
自從那次事關的談話之後,許芳對李飛白說起話來就毫不客氣,每次都像教訓自己的兒子似的。
這樣的態度,李飛白心中雖然不爽,卻也會老老實實的坐下來聽許芳。
畢竟在李飛白的人生中,還沒出現過這號人,也沒人這樣對待他。
親媽季平對自己永遠都是寵愛有加,從不訓斥,自己便天天喫喝玩樂不求上進,以至於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但還是不足。
用許芳的話就是:差遠了。
“我找什麼原因啊”李飛白心中雖然覺得許芳說的對,卻仍舊嘴硬:“他們雖然都客客氣氣的,也給足了我面子,可是說的都是場面話,場面話有什麼用”
“場面話裏也有乾貨,是你自己沒聽出來。”
“我每一句都聽了,真沒有啊”
“你一直端着架子,心思根本就不在於如何請教,那些話你自然也沒有過腦子。那羣人都是老油子,說話本來就隱晦,你胡亂用心,能聽出什麼”
“要不要說的這麼直白”李飛白大窘,嚴重懷疑那羣傢伙事後給許芳打了電話,“他們連這都跟你說。”
“這還用說你天天跟我端個院長架子都習慣了,他們是我介紹的人,你心裏也就沒想着把姿態放低。他們又不是我,你端着你覺得人家會理你如果我不是爲了我家老田,你覺得我會理你”
許芳的這番話要是讓周進過來翻譯一下,那就是:你跟我裝逼我也就忍了,可你跑去跟人家裝逼,你覺得誰會買你的帳
“”
字字扎心,句句見血,李飛白受到了暴擊。
“我跟你說,在你成功之前,面子什麼的都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許芳直言不諱地說道:“再說了,烏雲又看不見,你端給誰看”
“”
從許芳那裏灰頭土臉的出來之後,李飛白垂頭喪氣了一個晚上。
好在第二天起牀滿血復活,重整旗鼓,再次出征,終於,在最新的一場飯局之上,他挖掘到了寶貴的資源。
飯局上有一位任職於民政部門的中年男人老李,他在閒談之中說道,年初以來,各級領導對全市各救助站對妥善安排流浪人員的問題非常重視,不少養老院得知消息,主動申報材料,申請全面接手安排這些流浪人員。
雖然沒有明說他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可是得了許芳教導的李飛白,聽得老李既然說起這事,就斷定他絕對與這事有關,於是一番殷勤的敬酒和客套之後,得知他竟然就是這一塊的負責人。
看到李飛白如此,老李非常擔心他想的太美。
於是放下酒杯嚴肅向他表示,讓他不要想着弄虛作假,要按照規定申報材料,要具備相應的資質、規模硬件設施以及服務人員配備,否則的話,差上一星半點兒,就行不通。
都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可不是酒桌上說說而已的。
這話正中李飛白下懷。
說他是涉世未深也好,說他是年輕氣盛也好,如果讓他去搞那種暗箱操作的事情,他是一定做不來的。
他希望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光明正大暴露在陽光下的,即便是這條路可能會有些艱難或是曲折,但這終歸是一條正確的路。
他的想法不僅影響着他自己,還關係到周進和華子這兩個時時刻刻盼着做正事的人。
李飛白可不想兩個人心心念唸的幹着正事,卻不得不爲了一些利益做些不正當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