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慶,男,三十八歲,無業遊民,半年前離異,家中只有一位老母親。
老母親半年前就中風臥牀不起,且神志不太清楚,故而警察上門告知張大慶的死訊時,她沒什麼太明顯的反應。
經法醫鑑定,張大慶的死因並非全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是事先服下了一種治療糖尿病的藥物,因爲血糖太低而導致昏迷抽搐,之後再因一氧化碳濃度過高,最終導致死亡。
至於張大慶明明應該在監獄服刑,爲何會提前出獄還死在了這裏,警察調查的結果是他被保釋出來了。
保釋的手續合理合法,查不出任何問題。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暫時還沒有其他的進展。”方正一臉疲憊,坐在那裏一根接一根的抽菸用來提神。
“趙棠呢,沒放走吧”李飛白問道。
“沒,上午正式提請拘留了。”
“啊,那就好。”李飛白長舒一口氣,周進和華子也放鬆了下來。
見得三人如此,方正的嘴角出現一抹神祕的微笑,擡眼看着李飛白問道:“好是好,可你知道是什麼理由扣下的嗎”
“難道不是與張大慶開的那臺車有直接關聯,涉嫌綁架殺人被拘留的嗎”
“當然不是了,我們現在沒證據證明人家有關聯。”
“那是因爲什麼”
“經濟案。”
“怎麼還扯上經濟案了”
“哎喲,還是一起熟人的經濟案呢”方正笑得愈發神祕了,一臉賣弄的神情,眼中滿是的意思。
李飛白見狀,淡淡的:“哦,扣下就好。”
兩個人打過許多回交道,方正的脾氣李飛白摸的是一清二楚。
你叫我問,我偏不問。我不問了,你就會上杆子來說了。
果然,方正討了個沒趣,丟下菸頭,嘟囔道:“早上啊,王小雷他媽得着信兒過來了,剛跟他兒子說了幾句話,就看到了趙棠。這倆人一見面,就像是仇人似的,一人一句的在我們所裏罵了起來,罵的那個難聽喲後來王小雷他媽被氣個半死,沒管兒子就走了。”
“走了”李飛白聽的一臉懵比,無法淡定了,“然後呢”
李飛白有了虛心聽教的態度,方正這纔來了興致,正經八百的講了起來:“然後她又回來了,還帶着幾份文件,直接交給了我們,說這是她手裏掌握的趙棠的犯罪證據,讓我們好好的查查她。我和師父一看,我的媽呀,正好就是怎麼弄你們家的那套東西麼”
“真,真的假的”李飛白徹底傻眼了。
搞什麼啊
自己千辛萬苦查了這麼久都沒查到眉目的證據,被王小雷的媽這麼輕易的就送出來了
“你們有錢人的世界真亂啊”方正嘆了口氣,總結道。
“材料給我看看。”李飛白說道。
“早都移交到經偵科啦”方正眯着眼睛做閉目養神狀,“待會兒局裏就來人帶趙棠了。”
李飛白急道:“那材料你看了沒裏面究竟怎麼寫的”
“要你幹什麼喫的”李飛白都要氣死了,究竟怎麼回事哪怕是給他概述一下也好啊
“有什麼好急的,反正是你家的事兒,還怕沒人找你了”
“你大爺的”李飛白氣哼哼的坐下,緩了半天這纔想起來問,“那王小雷呢,不會是放走了吧”
“怎麼可能我師父派人去你女朋友家取證了,到時候會根據盜竊物品的具體價值量刑,等着吧。”
“那他媽取文件送文件的一系列操作,不是爲了救兒子,單純是爲了舉報趙棠”李飛白又聽糊塗了,王小雷的媽和趙棠究竟什麼仇什麼怨,竟然比兒子還重要。
“可能是吧,王小雷可是真慘,爹不親媽不管的。”方正一臉同情。
“那王小雷現在在哪兒,什麼也沒說麼”
“還真沒說什麼,他媽丟下他走了以後,他就一句話沒再說了。”
“”
李飛白無語了。
心中再次顛覆了對王小雷的認知。
想想過去在一起的日子,作爲青城市首富的獨生子,王小雷的零花錢常常都不如自己多,買點什麼東西也都是要死乞白賴的跟家裏求很久,財務的自由度照比自己是差遠了。
要知道,他老爸王琨跟自己老媽季平的身家體量可完全不在一個level上啊
還以爲是王琨家教嚴格,不給兒子養成大手大腳的壞習慣,可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總不能爹不是親爹,媽也不是親媽吧”周進一旁聽着,腦袋裏直冒泡,這會兒見李飛白不說話了,便出聲問道。
華子道:“要是哪頭都不沾,那養他幹什麼誰閒着沒事養活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在家要模樣沒模樣要智商沒智商要品行沒品行的”
周進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嗯,有道理。可是親爹親媽咋能這樣呢這要是判刑,他這輩子都有污點了啊”
“要麼就是另有打算,要麼就是自顧不暇。”華子分析道。
“另有打算他們想怎麼地”
“王琨連張大慶都能弄出來,弄自己兒子還不容易麼”華子說着,看了眼方正,欲言又止了一下,終究是沒把下面的話說出口。
“也是,估計是不想在風口上搞事情,等着過兩天安靜了,再來撈人。”
周進和華子兩個說得輕飄飄的,卻把方正惹急了:“你倆一唱一和的說給誰聽呢你當我們派出所是擺設麼當我們這麼多警察是擺設麼國家法律豈容他人隨意踐踏”
“喲,方正哥,我們哪是這個意思”華子笑呵呵的,趕忙接口道,“我們當然相信人民警察,但就是怕你們有難言之隱啊”
“哼,我知道你們是想說王琨勢力大,我們小片兒警得罪不起。不怕告訴你們,師父就怕出現這樣的情況,早都組織材料彙報到省裏去了盜竊、綁架、殺人又牽扯到經濟大案,他們還想好簡直開玩笑”
方正說這話的時候一身的正氣凜然,看得李飛白三人忍不住要爲他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