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喫咯”

    田老拍手大喊,他早已不耐煩這羣人來來回回說個不停了。

    “開喫開喫”雷老也覺得開場白有點長了。

    “大哥,您坐着,剩下的交給我,切這玩意,我最擅長”查理順勢接過谷鬱手裏的刀,主動承接切分烤羊的任務,滿臉的興奮和激動,“開動咯”

    大有一副喧賓奪主的架勢,可是李飛白卻笑眯眯的,絲毫沒有不悅的樣子。

    烏雲和崔錦華起身給衆人倒酒倒飲料,倒完的功夫,一塊塊新鮮的羊肉也落入衆人的餐盤之中。

    衆人迫不及待,低頭猛喫。

    其中美味,莫可用尋常語言來形容。

    一人一塊哪裏夠喫,好在查理手速飛快,不等大家的盤子變空,第二波羊肉也很快到位了。

    一頓飯喫得其樂融融,烏雲極有女主人的風範,將席間老小照料的很是妥帖,不知不覺當中,衆人竟喫掉了多半隻羊,喝光了滿滿一盆的奶茶。

    谷鬱被奉爲最尊貴的客人之一,自然不只是切下第一刀的待遇。在酒過三巡之後,查理單獨切了好幾次鮮嫩的羊肉給他送了過去,海蘭也跟着借光,兩個人成爲桌上人氣最高的存在。

    雷老和田老,還有楊圖南一家就是過來捧場的,喫飽後跟那幾位喝不到一起去,便在林夢秋夫婦的帶領下回去了。林濤因爲身體原因,也不跟着湊熱鬧,同解方程兩個回工作室聊天去了。

    一時間,桌上就只剩下李飛白、烏雲、周進、華子、崔錦華、查理還有谷鬱。

    長輩們和不熟的人都離開,大家也都放得開了,查理獻盡殷勤,一杯接一杯的向谷鬱敬酒,李飛白破天荒的每一杯都陪着,哄得谷鬱開心不已。如此有排面,查理也是樂得合不攏嘴,喝到興頭上還拉着谷鬱合影,早已忘了開席之前兩個人的不愉快。

    席上喝的是烏雲釀的酒,她的酒有一個特色,那就是入口的時候綿柔有回甘,前期喝起來毫無壓力,可後勁兒卻不是一般的大,喝到後面人就容易醉。

    人這一醉,只要不是酩酊大醉,除了些許頭暈,意識還是清醒。只不過會變得感情充沛,易衝動,平時骨子裏壓抑的情感也會爆發出來。

    谷鬱這會兒就是這樣,卸下了所有的僞裝,一片赤誠的同兄弟們喝酒,體會着武俠世界裏的俠肝義膽。

    這人從商十幾年,輕易不與他人交心,也很少爲他人付出。但是自從結識李飛白這一夥人之後,發現有時候以誠待人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心頭痛快。

    今天的日子特殊,谷鬱又被捧得這麼高,所以他格外有些痛快。

    想到與李飛白和烏雲的隔閡打破了,該說的話也說開了,喝起酒來就更加坦然了。加之一直還有些厭世消極的海蘭,今天也因爲與小姐妹和好,變得活潑了不少。

    看得出來,她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酒又喝了不知幾巡,查理在乾掉一杯白酒之後,突然低頭伏案,沒有了動靜。

    這副樣子叫緊挨着他坐着的谷鬱嚇了一大跳,怕他喝大了出什麼事,趕忙湊過去扶他。

    結果手一扶上查理的肩,卻發現那雙肩頭抖動的厲害,不知是在哭還是笑。

    “查理兄弟,你怎麼了”谷鬱的聲音滿是關切。

    “沒事,哥,今天弟弟喝高興了,有點失態。”查理的聲音悶悶的,鼻子裏發出的聲音說明他不是在笑,而是在哭。

    “高興還哭”谷鬱豪氣干雲的一把拉起查理,見他哭的鼻涕都流出來了,忍着笑抽了張紙巾給他,“趕緊擦擦,像個孩子似的”

    查理期期艾艾的接過紙巾,使勁擤了一下鼻涕,咧嘴笑道:“哥,謝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谷鬱一臉的慈愛,“跟哥說說,怎麼好好的還哭了”

    查理聞言,兩行熱淚再次滾落,舉杯把眼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抱着谷鬱的手臂哭道:“哥啊,我的路太難了,我都要走不下去了”

    一個人高馬大卻稚氣未脫的大塊頭,抱着自己胳膊喊上一聲哥,那語調中的依賴和企盼,叫得谷鬱心中一片柔軟。

    想起自家後爹老田的小兒子,比查理沒大多少,可每次見了自己,都像看到仇人一樣。

    曾幾何時,爲了修復和老田的子女們的關係,谷鬱也曾努力過,也曾想要把他們當作自家兄弟姐妹。

    可是事與願違,他們打從骨子裏不願接受他。

    如今聽到有人這樣發自心底的喊自己一聲哥,谷鬱真的有種得償所願的感覺。

    “不至於不至於啊,說出來聽聽,或許咱們能幫到你呢”谷鬱柔聲道。

    查理一臉呆像,不敢相信的問道:“哥,你願意幫我”

    谷鬱的心頭一震,突然一陣清醒,下意識的想要把自己方纔的話收回來。可是看到查理那褐色的眸子當中閃爍着的期盼和真誠,讓他說出了言不由衷的話來:“如果是我能幫的,多少幫一幫。”

    “哥,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情況吧”查理握着酒杯,慘然一笑,並不急着說自己的困難,“我在北京讀書工作,前後呆了五六年,如果不回來,本來是有大好的前程的。”

    “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能在北京唸書,看來你很優秀啊可你怎麼回來了呢”谷鬱對查理有些刮目相看,看起來傻愣愣的,還是個高材生。

    作爲肚子裏沒幾瓶墨水的半文盲,對文化人也有着本能的敬佩。

    查理的目光悠遠,望向西北方向,幽幽地道:“你知道玉簪村吧,出了名的貧困,我是從那出來的。”

    “哦總不會是回來建設家鄉吧”谷鬱的目光帶着七分懷疑,三分戲謔,不敢相信當代還有這樣寧肯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而甘願過苦日子的年輕人。

    怕不是大城市混不下去了,才找這麼個藉口回來的吧

    哪知查理一臉誠懇的點頭道:“說句自不量力的話,我當時確實是這個念頭。”

    查理目光堅定,面色一派坦然,倒叫谷鬱產生了一種小人之心的微窘,他咧嘴一笑,說道:“確實沒想到,新聞上纔會出現的勵志人物,竟然在自己身邊有魄力、有大情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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