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再一次的震驚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開發商們來村裏開會的時候,外公起初是不在場的
她也壓根沒有想到,是王玉堂去通風報信,硬是把臥牀養病的外公帶來的
這件事,查理沒有告訴她,王伯伯也沒有告訴她,誰都沒有告訴她
她以爲外公是自己強撐着要去,去了之後因爲一言不合而導致的怒火攻心。所以她即便是恨趙棠與開發商勾結同外公作對,卻沒法把外公離世的原因直接怪在趙棠的頭上。
怪只怪外公性格倔強,怪只怪當初自己不在村裏。
烏雲心中猛的竄起一股仇恨的火苗,眼中的溫柔恬淡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憤怒的猩紅,彷彿隨時隨地要噴發的火山。
她用力的抓着沙發扶手,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指尖還泛着可怕的白色。
她在憤怒,也在壓抑。
如果不是老人會在場,她恐怕就要失去控制,衝上去將那個罪魁禍首撕成碎片
外公可是她生命當中唯一的親人啊
是給予了她二次生命的人
如果沒有外公將奄奄一息的她帶回村裏,哪裏還有她接下來綻放的人生
烏雲生來於親情的的羈絆,全部隨了外公的離世而消失殆盡。
那是任何事任何人都無法填補的空缺
但凡還有一絲人性的人,就不會放任殺親之仇於不顧
突然
烏雲的所有情緒都冷卻了。
她靜靜地看着王玉堂,看着場中的每一個人。
現在還不是爆發的時候。
她要等待,等待最終的結果。
她要等到會場上其他的人都離開之後,再去找王玉堂算賬。
無論如何,她今天一定會叫王玉堂付出應有的代價
烏雲的周身散發着可怕的氣場,李飛白坐在她的身邊,彷彿都能聽到她因爲憤怒而牙齒打顫的聲音。但是看過去,她的臉上是一派冷靜,冷靜到一反常態,冷靜到可怖可畏。
李飛白不敢去安慰,他怕自己的一句話、一個動作,會摧毀她強撐着的意志。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坐在一旁,繃緊全身所有的弦,在烏雲有所反應時,第一時間去保護她。
此時的白皎皎也默默的看着烏雲,看到她如此模樣,白皎皎亦是害怕到顫抖。
因爲她記得,查理口口聲聲說的王玉堂勾結開發商,父親白寅初起初也是其中的一員
只是不知道,當初烏雲的外公出事時,父親究竟在不在場
她很想確認一下,但是她不敢也不能問。
她只能默默的祈禱,求求佛祖顯靈,放過父親一馬
可是,白皎皎心中最是明白不過,此時能放過白寅初的,不一定是佛祖。
而是場上的老人們。
她希望老人們不要再追問下去了,這樣所有的信息才能就此打住。
王玉堂是父親白寅初的傀儡,如果今天王玉堂爲了開脫自己,在場上出賣自己的父親,那將會是怎樣的結果
他還有別的目的。
白皎皎知道,自己的想法只是奢望。
只見王寶山瞪着血紅的雙眼,顫抖着聲音陷入回憶:“當時我還納悶,老人家的身體那麼差了,都已經臥牀好幾天了,爲什麼還非得要來開會呢他明知道,明知道那羣開發商是不會說什麼好話的他明知道他該相信我的,我可以把他們打發走的”
喃喃了一會兒,王寶山的瞳孔猛然一縮,凌厲的眼神看向王玉堂道:“不是巴圖巴圖你明知道,你明知道老人家因爲反對開發商已經病倒了,卻還要告訴他他們來了你,你咋會,你咋會這麼狠心吶你這個畜生啊”
王寶山越說情緒越激動,說到後面語無倫次,身體也不受控制了,怒急之下便衝上去狠狠踹了王玉堂兩腳,“你這個畜生啊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或許是因爲怒極,王寶山想要再踹,卻突然感到力竭,腳下一軟便無力的跌坐在地,眼神木訥,彷彿一瞬間被人抽空了靈魂。
官其格老人去世以後,王寶山不知道究竟花了多久的時間,才漸漸地走出那夢魘般的記憶。
可今時今日的場面,卻再次將他拉回了當初的情形。
他心中的愧疚,比之當初更加深刻也更加痛苦了不知幾許。
是王家的子孫害了老人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啊
今日之後,他王家哪裏還有顏面在村中立足
“二叔啊二叔”見得王寶山如此,王玉堂冷笑連連,抱着被踹到麻木的手臂,嘲諷的說道,“你知道爲啥你當了這麼多年的村長,咱們村也跟着你當了這麼多年的貧困村”
“你給我閉嘴,閉嘴吧”王寶山已經沒有力氣站起身,氣惱的捶地道。
王玉堂卻哪裏肯閉嘴,恨恨的說道:“是個人都想着擺脫貧困,過上好日子,你當初也不是沒想過吧可是好不容易村裏盼來了開發商,你卻因爲別人幾句話,把所有的機會都拒絕了就因爲你沒腦子,大家也要跟着你窮了這麼多年”
“巴圖,你怎麼說話呢,你怎麼說話呢”王寶山的的雙脣囁嚅着,雙眼不由自主的滾下兩行濁淚。
做村長這許多年,自己不說鞠躬盡瘁,也算得上是嘔心瀝血,他將自己所有的熱情全都奉獻給了這個稱呼,卻沒想到,自己臨近退休了,卻受到如此評價,而且這個評價竟然來自於他的侄子
王玉堂心中鈍痛,內心深處有股聲音在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可舌頭彷彿被魔鬼控制了一般,接着說道:“我說什麼我說這樣的窮日子我早都過夠了你知不知道,開發商們的投資加起來有好幾個億好幾個億啊,整個鎮子都算上,啥時候見過這麼多錢可就因爲你們不同意,把這麼多錢給拒之門外了官其格姥爺頑固不化也就算了,沒想到你也跟着這樣你說說,你這叫有腦子嗎”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