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許釵坐在關家院子裏,等待考完最後一門的徐遲歸來之時,意外得知徐遲暫時回不來了。
關行八說:“事情就是這樣,徐遠等在一中門口,直接把徐遲帶走了,去了臨都。”
徐遠是徐遲的大哥,這事兒應該是徐之介的意思。
“知道是怎麼回事嗎?”除了第一天高考,許釵就再沒去過一中,卻不想被放了鴿子。
“不知道,當時徐遲挺正常的,還讓我告訴你一聲,說會盡快回來陪你看電影。”
又是看電影......
這個暗示不明不白啊。
是因爲柳青峨?還是說履行對她許釵的承諾?
如果是因爲柳青峨,許釵並不擔心。
前世徐遲單身到底,徐之介都毫無辦法,眼下人家郎情妾意的,誰能撼動?
但如果是履行對她的承諾,那是暫時不方便說許耀東的事情?還是另有原因?
許釵嘆了口氣,站起身回屋。
世道本就如此,勢單力薄便舉步維艱,想她前世呼風喚雨,肆意妄爲,如今想走出這院子都極其不易。
操蛋!
徐遲走的當天,柳青峨就搬回了柳家,也沒多少東西,小小包袱一提就走了。
這是許青嵐早跟妹子商量好的,柳青峨看起來也很平常,並沒有不開心的樣子。
在許青嵐姐妹看來,徐遲去臨都很正常,平時也沒少去,何況是高考之後?
只不過,僅僅讓關行八帶了句話就走了,總是讓人不太舒服的。
與此同時,許青嵐給了史二丫半個月工資,把人打發了,柳青峨自然更忙了,忙的顧不上胡思亂想。
隨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高考放榜了。
這會兒是考前填報志願,徐遲按照個人喜好報的燕大物理學專業,毫無意外的被錄取了。
燕大的錄取通知書發放的早,收到通知書那天,白蕩縣沸騰了。
柳青峨高興的同時開始不安了,通知書都到了徐遲還不回來,打電話也沒人接,不太對啊。
趕着中午飯過後的空閒時間,柳青峨去了趟前屋找元潤,回來之後臉色更難看了。
許釵泡在池子裏,連喝幾杯水才懶洋洋的開口,“怎麼了這是?元老師說什麼了?”
“......元老師沒空。”給了藥就把她打發了。
“沒空?他在忙什麼?”
“教孩子。”
前幾天從燕京來了對夫婦,帶了倆孩子住在北院,元老師忙着招待,忙的團團轉。
許釵哦了一聲,躺在鵝卵石上閉目養神。
來客姓米,以前話裏話外提過,與關鎮有些交情。
看米姓夫婦的意思,似乎想把倆孩子留在關家一陣子,讓元潤指點一番。
許釵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元潤不止學歷硬,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肚子裏的東西着實不少,並非是個單純的喫貨。
當然,比起關鎮來,元潤可能差了不少,關鎮底蘊極深,深不可測。
只是這些與許釵關係不大,她的確把元潤當作老師對待,卻從未打算跟元潤學些什麼。
也因此,之前元潤拿着課本找過她兩回,都被她找理由推脫了。
她只想元潤能把她治好,技多不壓身什麼的往往都是假大空,一輩子能把一件事情做精,做深,做到極致,那已經是贏了。
而任何年代,你賺錢能力強,你說什麼都是香的,與具體會什麼無關,毋需勉強自己。
柳青峨顯然不是這樣想的,聽着前屋傳來的琴聲,她忍不住提議了,“阿釵,元老師彈風琴可好聽了,你是他學生,有空去學學吧?”
許釵泡在藥湯裏,一口回絕,“不喜歡,吵死了。”
“哪裏吵——”
“他彈的是鋼琴,不是風琴。”
這個年代學校大多是腳踏風琴,鋼琴不多見,許釵本是隨口一糾正,柳青峨卻黯然不語了。
過了片刻,許釵張開眼,“會彈琴沒什麼了不起的,還不如會燒菜管用,燒菜能填飽肚子,彈琴能嗎?”
“......鋼琴和風琴有什麼區別呢?看起來差不多啊。”
答非所問,這姑娘自卑了。
嘆了口氣,許釵耐下心來解釋,“風琴是氣鳴樂器,通過氣流使金屬簧片振動發聲,音色偏薄,鋼琴是弦鳴樂器,通過槌頭打到琴絃時振動發聲,音域更廣。”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柳青峨很驚訝。
“書上都有寫,我小師兄房裏一大堆這方面的書,感興趣的話拿去看吧。”
說的好像書是她的似的。
柳青峨笑了起來,“江少彈琴也很好聽,我上午路過前屋時,看到他正在彈琴呢。”
“哦。”許釵打了個哈欠,興趣缺缺。
“阿釵,你說我要是想跟元老師學彈鋼琴,他會不會教我?”
不是吧......許釵詫異的擡頭,“你怎麼想的?”
“我就是覺得會彈鋼琴很好。”
“哪裏好?”
“就很好,看起來很有意思,也很厲害。”
許釵沉默了。
發展個人興趣沒毛病,前提得是感興趣,她不認爲柳青峨會對鋼琴感興趣。
那還能是爲什麼?
徐遲那個混蛋,一走了之連個電話都不打,害得柳青峨都不自信了。
小怪物也很混蛋,放假了依舊天天抓不到人影,似乎被她上次的攤牌給嚇到了,出息。
時間差不多了,許釵從池子裏站起,邊擦身體邊回答柳青峨,“小姨,你可以學鋼琴,我去跟元老師說,要是學幾天覺得沒意思就別學了,不要勉強。”
山風現在非常忙,但她願意陪着這姑娘胡鬧,有些事情只有親身經歷了,才能正視自身的問題。
柳青峨眼睛一亮,“你覺得我能學?”
怎麼不能學?又不是要當鋼琴家,是個人都能學。
許釵跨出池子,一口氣喝掉一大碗湯藥,回過頭來,“只要喜歡都能學,只是我不太喜歡。”
喜歡......
阿釵一直在強調這個字眼兒,柳青峨有些茫然,她似乎也談不上喜歡吧?可是......
“你師兄們都會,你也該試着去喜歡,不能不合羣。”
許釵笑笑,沒說話。
一萬個人有一萬種喜好,類似是巧合,相近是緣分,用這種事情來談‘合羣’,根本就是反人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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