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一臉愧疚:“那我們換個話題。”
顧可馨點頭笑,蕭情手指點在暫停鍵上,顧可馨的笑定格在屏幕裏,書房門被敲響,蕭情擡眸,聽到傭人說:“夫人,客人到了。”
蕭情沉默兩秒:“讓她進來。”
顧可馨進書房看到蕭情正坐在沙發上倒茶,她走過去,喚:“阿姨。”
蕭情倒茶的手一頓,若無其事的倒了一杯,轉身遞給顧可馨:“聽說今天是你們殺青宴,喝酒了嗎?”
“喝了兩杯。”顧可馨接過茶杯:“謝謝。”
“客氣什麼。”蕭情說完看向助理,助理會意,退出書房,只留下顧可馨和蕭情兩個人,蕭情說:“坐。”
顧可馨沒猶豫,坐沙發上,她抿口茶,微燙,還有些苦澀。
“我不是很喜歡喝茶。”蕭情說:“你呢?”
顧可馨垂眼,手托杯子,指腹摩擦邊緣,轉頭道:“我也不是很喜歡。”
“巧了。”蕭情目光平靜:“我們還有這麼多共同愛好呢。”
顧可馨放下杯子,聽到蕭情說:“前陣子我去了趟宋老師家,看到了一張照片,很眼熟,後來我才發現,是個熟人。”
蕭情側目:“你猜是誰?”
顧可馨嗓口宛如塞了棉花,一股氣堵在那裏,她胸口悶得慌,面對蕭情探尋目光,她說:“不知道。”
“叫顧青。”蕭情說:“你說巧不巧,我以前認識的那個人,雖然不叫顧青,但他和顧青長得一模一樣。”
“顧可馨。”蕭情臉微沉,鳳眼眯起,聲音陡然冷下來:“你知道你爸以前叫什麼名字嗎?”
顧可馨如鯁在喉,她心跳砰砰砰竄起,劇烈而急促,連帶的震動讓她有些頭暈,顧可馨雙手放在膝蓋上,擰起,少有的沉默姿態。
蕭情又問:“你想做什麼?”
顧可馨平復心情,好半晌開口:“我想做什麼,不是很明顯嗎?”
“好。”蕭情嗤笑:“所以你從一開始進這個圈子,就是爲了報復我?”
“接近景園,景家,我,小酒,阻撓我百年藝人的項目?”
“顧可馨,你進圈這麼多年,就學了這點手段?”
“荒唐!幼稚!可笑!”
顧可馨身體繃緊,她一張臉微沉,目光漆黑,聽到蕭情的嘲諷,她啓脣:“是,我是比不上足智多謀的蕭老師,拋夫棄女,利用一個女孩子的仰慕之情,對自己親生女兒不聞不問。”
“我是幼稚,可我不無恥。”
“無恥?”蕭情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她倏然笑出聲,她趴在沙發邊緣,笑聲尖銳:“我無恥,顧可馨,和你父親做的那些事情比起來,我乾淨的很。”
“你不配提他!”顧可馨怒目,一雙眼睛裏滿是火光,她不想再從蕭情嘴裏聽到她父親的任何事情,蕭情她不配!
“不配提他?”蕭情咬牙:“是他不配,他不配死的那麼輕鬆!”
蕭情不會,這個女人已經瘋了!
顧可馨苦笑,站起身,動作太大,撞茶几邊緣,杯子晃了下,有水溢出,顧可馨說:“阿姨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準備離開,身後蕭情慢條斯理的開口:“顧可馨。”
“你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不要你嗎?”
顧可馨往外走的腳步頓住,有兩秒窒息,蕭情直白的話如一把刀,瞬間紮在她胸口,噗嗤一聲,濺起血水,她因爲疼痛差點沒站穩。
爲什麼不要她?
怎麼不想知道?
從小到大,這個問題困擾她無數次,是不是因爲她不夠乖,是不是因爲她不聽話,還是她不夠優秀,她還記得小時候求蕭情時抱她腿哭,說自己一定會聽話的,求她留下。
可迴應她的,是蕭情決絕的背影。
顧可馨微閉眼,雙手握起,全身筋骨緊繃着,疼痛隨着血液迅速蔓延,爭先恐後的流竄,她聲音緊繃:“爲什麼?”
說完她眼睛發紅,時隔多年,她怨恨這麼久,聽到蕭情說原因時,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離開,而是問爲什麼?
這下意識的反應讓顧可馨胸口沉悶,臉色煞白。
蕭情端起面前的杯子,沉着臉一飲而盡,擡頭看顧可馨時目光涼薄,她起身,走到顧可馨身邊,細細端詳,這張臉,無數人對她說,和她有兩分相似,她卻從沒有當一回事,因爲私心裏,她壓根不覺得會和顧可馨有什麼關係。
怎麼可能和她有關係呢?和她有關係的那個孩子,早就死了。
蕭情說:“你覺得我對不起陸長白,是嗎?”
顧可馨轉頭,蕭情表情和複雜,她那雙眼晦暗不明,顧可馨說:“難道不是嗎?”
“是。”蕭情很乾脆:“我是對不起陸長白。”
“在這個世界上,我蕭情對不起的人,也只有陸長白。”
顧可馨緊繃的身體放鬆些許,她握緊的雙手慢慢鬆開,蕭情側目:“但是我沒有對不起你。”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嗎?”
顧可馨擰眉,啞着聲音問:“什麼?”
蕭情目光黯淡,聲音沒有起伏,她看向顧可馨,銳利的目光如刺一般,戳顧可馨身上,蕭情說:“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有在生下你的那一刻,掐死你。”
顧可馨身形晃了下,她眨眼,心口被疼痛淹沒,雙手發抖,脣動了動,卻只剩下呼吸。
“你是不是以爲,我會對你愧疚?”蕭情咬字清晰:“不可能的!顧可馨,我這輩子對任何人都可能愧疚,獨獨對你,我不會,也不可能!”
她聲音涼薄,顧可馨站在她身邊如遭受冰錐襲擊,那些看不見的尖銳穿過她身體,讓她千瘡百孔!
顧可馨抿脣,沒說話。
蕭情發泄一般說道:“因爲不是你,陸長白就不會死!”
顧可馨猛地擡頭,瞳孔收縮,她搖頭,拒絕聽到這樣的話,蕭情看到她如此笑出聲:“怎麼?陸長白沒有告訴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