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微光 >第6章 門票
    樓道口的門半開,顧可馨站在裏面,沒燈,沒光,很暗,景園有種顧可馨從黑暗中爬出來的錯覺,她沒吭聲,黑暗中的顧可馨又啓脣:“景小姐?”

    這次的語調明顯低很多,態度涼薄,完全不似平時溫和的人。

    雙面派景園見過不少,但雙面派到極致,景園這是第一次見到,她往旁邊移半個身體,走廊上的燈光躍進門邊,顧可馨的側臉若隱若現。

    線條流暢,細緻,猶如被精雕細琢過,她一貫溫和的眉目覆上鋒利和冷淡,眉梢耷着,長睫毛微垂,眉骨依舊高挺,眼窩深邃,那雙眼沒了清亮,瞳孔墨黑,深不見底。

    許是喝了酒,她雙頰微微紅,猶如抹了胭脂,平添幾分美感。

    如果她表情不是這麼冷淡的話。

    景園再度往後退兩步,沒吭聲,顧可馨也沒理她,穿過她往自己房間走,剛到房門口,一人氣喘吁吁跑過來,喊道:“可馨。”

    說完她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景園,眉頭一皺。

    顧可馨打開門:“進來。”

    房間門一開一合,景園從樓道口走到自己房門口,想了幾秒,打開門進去。

    與之相隔一個牆壁的房間裏,顧可馨坐在沙發上,蘇英泡了杯茶遞給她,問道:“喝了多少?”

    顧可馨接過茶抿口,揉揉發疼的太陽穴,低聲道:“沒多少。”

    估計時意是聽說她不勝酒力,所以沒摻很多酒,蘇英開口道:“你就該拒絕。”

    顧可馨放下杯子捏緊手上的錶帶,黑色手錶邊緣閃爍微弱綠燈,忽明忽暗,印在顧可馨眼底,瞳孔都有了亮光,她回道:“懶得再糾纏。”

    這種人,早斷早好,跟在身邊,就如一條毒蛇,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咬一口。

    “望舒太絕了。”蘇英說道:“手段下作。”

    顧可馨脣角微揚,跳過這個話題:“她們現在那邊情況如何?”

    “她們派人盯着莫姐呢,估計是怕莫姐反擊,所以掐斷她消息來源了,和莫姐經常聯繫的幾個媒體也被限制了。”

    “時意怎麼辦?”

    顧可馨漫不經心道:“明天她會自己找理由走。”

    她說完放下手錶看向蘇英:“景園怎麼會來?”

    蘇英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收到你消息就上來了,路上沒見到她。”

    顧可馨垂眸想幾秒,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想到前不久收到景園的通話,當時她還以爲是打錯了,原來沒打錯,是故意打給她的,只是這個時間點,她過來找她,有什麼事?

    蘇英問:“需要堤防嗎?”

    “算了。”顧可馨沒說出她之前給自己打語音電話的事情,啓脣道:“她可能只是路過。”

    蘇英沒多想,景園看着就是個清高倨傲的人,再加上她家庭背景,應該不會摻和進來,她給顧可馨泡了醒酒茶之後說道:“那你先休息吧,明早還要拍戲。”

    顧可馨點頭:“你也回去吧。”

    蘇英給她又簡單收拾了會才離開,房間安靜,顧可馨坐在沙發上轉頭看牆壁,牆紙是暖色的,燈光明亮,把牆紙上的紋路映照清晰,她頓幾秒拿出手機在羣裏找到景園的號,看向添加好友那欄,抿脣,關掉頁面,去洗漱。

    流水聲嘩啦,透過衛生間沒合嚴實的門傳到房間裏,淹沒在窗外呼嘯的風聲裏。

    景園站在陽臺接電話,是葉辭夕的電話,她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就沒見到景園的人,問了其他同桌的藝人也說不清楚,她當即嚇得一身冷汗,連忙給景園打電話。

    晚上寒涼重,起了夜風,吹在身上冷颼颼的,猶如刀刃擦過臉頰,景園攏了攏衣服,平靜道:“我沒事,對不起,沒提前給你說。”

    葉辭夕本就嚇個半死,聽到她說對不起更惶恐,忙道:“沒事沒事,您沒事就好,那您現在回房了嗎?”

    景園嗓音和着冷風,更顯清透:“嗯,回了。”

    “回了就好。”葉辭夕鬆口氣:“那您早點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景園應下後掛了電話,她靠在陽臺的欄杆旁,風吹起秀髮,有幾縷纏在細長的脖頸處,極致的白與黑,形成鮮明對比。她伸手撥了撥,低頭看手機上的日期。

    馬上就是九月底了。

    馬上——就是那人的忌日了。

    “景園,我快過生日了,你不送我禮物嗎?”

    “你想要什麼禮物?”

    “哪有人像你這樣的,送人禮物還帶問人家的。”

    她囧了囧,低頭:“對不起。”

    “逗你呢。”女孩笑的燦爛:“我嗎,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禮物,只想要一束花。”

    她說完眨眼,一臉調皮和得瑟,細碎陽光照在她肩膀和臉上,說不出的明豔:“必須你送的。”

    手機長時間沒碰已經黑屏了,屏幕上印出景園模糊的五官,她捏緊手機,垂眼想幾秒又給葉辭夕發了消息:小夕,幫我訂束花。

    葉辭夕那邊忙回覆:景小姐想定什麼花?

    景園指腹落在屏幕上,頓了頓:白玫瑰吧。

    發完消息她放下手機,冷風更甚,吹的她打從心底有寒意鑽出來,她喫不住打了個噴嚏,轉身回房間,合上陽臺門的剎那隔壁陽臺門被打開,顧可馨披着睡衣走出來。

    萬戶家,千盞燈,星河燦爛。

    眼前是絢爛的美景,卻沒有一絲溫暖,顧可馨剛洗完澡的身上帶着溼氣,秀髮末端滴水,落在她睡衣上,風一吹,透心涼,她卻毫無察覺,兀自站在陽臺邊。

    欄杆是白色,很寬,兩邊有高立的柱子,柱子旁纏繞很多霓虹燈,燈光閃爍,襯得這處也越發安寧和寂靜,顧可馨纖細手指落在欄杆上,垂眼幾秒,手指很有自己意識的輕動,彷彿是落在琴鍵上。

    空蕩蕩的陽臺,披着月光,響起一首無聲的曲子。

    有些喜愛,只能被深埋。

    隔日是個豔陽天,羣演早早就位了,景園跟着葉辭夕去拍攝現場見到衆人忙碌身影,顧導在和一個女孩說話,看模樣,不是之前劇組裏的,見她看過去,葉辭夕也難得多嘴說道:“景小姐,那個是新人。”

    景園偏頭,語氣清泠:“新人?”

    她搭話,葉辭夕的膽子大了些,解釋道:“聽說時意昨晚回去受傷了,今早顧導就找了個備用的新人。”

    景園聽完若有所思,倒是沒再問話,只是往化妝室走去。

    推開門,裏面坐着個人,正在化妝,造型師心情很好的說道:“顧小姐這膚質真好,五官也正,上妝真是太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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