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乞哈聽着挫骨揚灰幾個令人不寒而慄幾個字，渾身開始發抖，牙齒上下格格作響，一灘黃水從褲衩裏滲了出來。</p>
“那個王八羔子敢動我的兒子……”帶頭的人未到聲到，聲音粗魯，滿臉橫肉，八字雙目發出惡狠狠的兇光。</p>
芷和式離遠聽聞吆喝聲，心頭猛跳，手心冒汗，惡名遠揚的西乞黑，外號瘌痢黑帶着十幾名村民拿着農具、刀、劍等的武器狂奔而來。</p>
小三兒的心裏一動，啪聲，折了一小段樹枝，屈指一彈。</p>
“咔嚓！”</p>
一聲脆響！</p>
“啊——！嗷——！”</p>
西乞哈雙眼一突，抱着腿張大嘴巴，慘叫聲讓他的老子西乞哈雙眼欲裂。</p>
“啊——！上，上，剁碎了喂狗……”</p>
一邊跑一邊指着小三兒，他自已的腳步卻收力，由衝第一變成了衝在後面，口中不斷大叫上、殺。</p>
這時，正在幫小三兒工作的人也有不少離崗而扛着擔挑狂奔而來。</p>
四五十人團團衝向小三兒和芷、式兩姐弟。</p>
“小雜種，草呢馬……”西乞黑剛想罵人罵個爽，手中的青銅大劍舉起就要往下劈。</p>
“啪！”一段小樹枝便打中了他的門牙。</p>
“噢呵～呸呸……”西乞黑哇聲吐了七顆半門牙，一口血水滿臉老肉痛苦抽搐着。</p>
“諸位黔首，誰不是西乞氏的站到退後十步，否則格殺勿論，我數三聲。”小三兒運氣暴喝一聲。</p>
“退後十步，格殺勿論！”</p>
不知道什麼時候，衝上來的人羣后面圍上來了幾十個弓上弦的黑衣人。</p>
衆人的腳步一收，驚恐地望着三面的利箭，閃爍着藍芒帶着森冷的箭頭證明着不是開玩笑。</p>
衣衫襤褸的黔首互相對視了一眼，遲疑一下還是緩緩退了十步。</p>
小三兒暗地裏喝彩，身陷絕地的黔首雖然面上變色，卻沒有兩股顫顫巍巍，這膽量真的沒誰了。</p>
這個時候，西乞黑終於知道踢着鐵板了，面露驚恐又漏風道：“泥、呢樹水……”</p>
“是誰不重要，全部帶走，押回工地……”</p>
小三兒大手一揮，鷹衛如狼似虎上前捉人，那些人也夠狠，好象知道今天難逃一死，大叫一聲殺啊，便衝向小三兒。</p>
“嗖嗖嗖嗖！”</p>
最前面的四人被利箭穿殺在地，死了八、九個，剩下的被揍個半死押回工地。</p>
“小姑娘，怎麼啦？不請我到你家喫頓飯？”小三兒微微一笑，望着兩個還沒從巨大的反差恢復正常，兩人像夢遊一般。</p>
“呀～沒、沒有，王師，只是、只是……”芷一驚，清醒過來，臉色一紅，吞吞吐吐道。</p>
小三兒見她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就知道咋回事了：“沒事，再難喫的東西我都喫過，野菜一頓也沒有關係。”</p>
“大哥，你叫王師哩？”式帶着崇拜的目光盯住了小三兒。</p>
“不是，你叫我三哥吧，你叫式？對吧？”小三兒笑了笑道。</p>
“對，我叫式，三哥，我、我可不可以拜你爲師傅，我想學劍技。”式帶着希冀微顫的聲音道。</p>
“你先告訴我，爲甚要學劍技？”小三兒挺喜歡這個約十歲左右，敢拼又不帶慫的小子。</p>
“我要保護姐姐不被壞人欺負。”式雙眼一紅。</p>
“我的武技你學不了！”小三兒道。</p>
“噢！”式拉聳着小臉蛋。</p>
“不過、我可以找個師傅教你。”小三兒哈哈一笑，不再逗他。</p>
“真的？”式猛地擡頭，睜大眼睛道。</p>
“再、再挖點。”芷小跑上去，撿起竹藍。</p>
“兄弟們，幫忙挖菜……”小三兒看了，對身後的四名鷹衛道。</p>
“是，先生！”他們私下喜歡叫先生，閣主他們都是在沒人，訓練營才能叫。</p>
大冬天，野菜也不是很多，小三兒示意四人隱守，他跟着芷、式兩姐弟回到了她家。</p>
三戶破敗的人家在井田上，旁邊的兩間門關着，土牆開裂、屋頂好久沒修葺，蓋住的茅草都是開了很多小裂縫。</p>
屋外一條青石板，土牆外堆積一些柴枝，乾草，數量明顯與其它兩家的相差甚遠。</p>
“吱呀！”</p>
推開破舊的木門。</p>
裏面傳來咳嗽聲。</p>
“娘，我回來了……”芷把野菜放在門口，朝着裏間喊了一聲。</p>
“孃親……”式走進了裏面的房間。</p>
“孃親，有客人來了哩……”式道。</p>
“咳咳～甚？……客人？誰哩？”</p>
“王、三哥，你先坐下……”芷見小三兒搖了搖頭，示意不要道出身份。</p>
“你孃親身體怎麼了？”小三兒聽着她不停咳嗽。</p>
“二叔說是感染上了風寒，看了幾次，又、又沒錢請郎中，所以病了二十多天……”</p>
芷雙眼一紅，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然後又笑了笑道：“只要過幾天，小女子繡好客人的一幅畫，就有錢了。”</p>
“哦，是何畫，可否讓我看一下？”小三兒道。</p>
芷笑了笑：“你等着。”</p>
她走近一個黑舊的櫃子，拿出了一個小木箱，從腰間掏出一條鑰匙，開了鎖。</p>
在那殘舊木案几上鋪墊一件麻布，小心翼翼展開了一幅畫。</p>
“花鳥圖！”絲絹繡出了七個黃鸝，還有幾十朵或白或紅的花卉，一個白衣女子婉約持扇站在花叢中，一羣彩蝴蝶飛舞着。</p>
還有一些底色沒有完成。</p>
“漂亮！你繡了多久？給你手工費多少？”確實很好看，雖然說人物是白描，但手工、意境、女子的神態卻有出奇的韻味，古董收藏家看了估計會愛死，時代之歷史感不是現代畫可以比美的，因爲沒有歷史的厚重感。</p>
“繡了大半年了，手工費二、二金……”芷說到最後，小手緊張地扯了扯衣角。</p>
“大半年才兩金？一個帳房一月奉兩金，算半年一月三百圜錢，一天十圜錢不到，豈不是比上工還少一半？”小三兒算了一下，商人挺黑的。</p>
“也不是啦，農忙時我要幫忙的哩……”芷覺得很滿足，這幅刺繡是她家最大的收入希望了。</p>
“小姑娘，你怎麼會刺繡的？”小三兒覺得能刺繡的，要麼就是父母教的，要麼就是在繡坊工作。</p>
而且刺繡魏、楚比較盛行，秦國的人很少對這個有興趣，也就小姐級別纔會一些，貧民人家別做夢了，侍候農桑纔是正道。</p>
“一次在縣內集市上見過有人賣手帕，後來回家用粗麻線試着繡了一條手帕，二叔有一天去集市拿着，居然賣了十圜錢，就這樣開始繡，有一天布匹的老闆找到我二叔，說要繡一些絲繡，一直到現在……”芷娓娓道來，說起刺繡她的眼睛是有光的。</p>
她是真正喜歡刺繡成圖帶給她的快樂，當然還有能賺錢的成就感，附近的小夥都眼熱着呢，人漂亮又會一手刺繡，求親的人差點踏破她家的門檻。</p>
可芷一來年齡小，二來她很懂事，若然她嫁人了，那孃親和弟弟更加難。</p>
誰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息，這朵小嬌花總會讓人拈記着，里正的兒子盯上了，才發生了這麼多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