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撤——！”中間一個蒙面的乩須大漢雙眼欲裂，一開始的慘叫聲還不在意，以爲是敵人在放箭，直到陣前只有自已的一方人馬之時，便幡然醒悟，如夢初醒大叫大喊。</p>
“噹噹噹！”奪命的銅鐺聲密集響起，清沉的銅鐺聲徹底打破了整個山谷。</p>
暮然，嗖嗖嗖！外圍霍地傳來一陣陣的弓箭離弦聲。</p>
“撲！”箭矢鋒利森冷的箭頭帶血肉穿胸三寸有餘。</p>
“啊——！”</p>
“嗖嗖嗖！”破空之聲像判官在勾命薄上的快速翻頁聲，勾了一個又一個的魂魄。</p>
“啊——我的腿……！”</p>
“媽啊……我的手！”</p>
“嘎嘎……！”</p>
抱手挽腿撫肚接胸，各種各樣的敵人紛紛倒在雪地裏，還有一些臨終時喉頭不捨得離開的哽咽聲。</p>
“快走，二哥……”</p>
乩須大漢與另一個矮壯的黑衣人肝膽俱裂，一盞茶的功夫不到，三百五十多人便在幾輪弓箭打擊下射殺傷了近半，怎不能讓他們喪魂？</p>
退，一路狂奔，身後面的族人顧不上了。</p>
身邊的人越來起少，每隔三百米還有人點燃火把，然後大叫：“哦呵，衝啊，別讓他們跑了……”</p>
乩須大漢頭盔掉了，皮甲都扔了，腰間大劍扔了，只剩下劍鞘狼狽逃竄，只恨爹媽怎不把他生十八條腿。</p>
“呼扯呼扯……”</p>
一路狂奔，在二里地上翻身上馬，瘋狂地打馬而去。</p>
扶風縣，西乞氏大宅院門，一個披頭散髮，滿臉驚恐的乩須大漢咣噹撞開了大門。</p>
“大哥——大哥——！”</p>
廳裏五人霍地站起來，西乞氏老族長面色一變：“三弟，怎麼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回來？二弟呢？”</p>
“二弟？”</p>
乩須大漢這才發現了身邊的二哥不見了，他神色倉皇，口乾舌燥，抓着陶碗猛灌一碗水，渾身無力癱坐在地上，雙眼呆滯：“沒了，大哥，全完了……”</p>
“甚？你你你說甚？快快快講清清楚……”文士打扮的人西乞氏大喫一驚，連忙追着問。</p>
“沒了，全完了、全完了……”乩須大漢來去只是這兩句話。</p>
“噗！”</p>
一碗水衝向乩須大漢的面上，他打了一個機靈。</p>
西乞氏老族長臉色蒼白，八字眼低垂，沉聲道：“講述經過，到底如何？爲甚只是你一個人跑了回來，其他的族人呢？”</p>
“我們、我們中了計……全軍、全軍覆沒……”乩須大漢臉上驚魂未定，呼扯着粗氣，劫後餘生的他害怕的心仍然是怦怦劇烈跳動。</p>
“大哥，事情緊急急急，我們要馬上上上逃離……”文士立刻感覺到不妙，要趁早腳底抹油，溜之夭夭纔是上策。</p>
“唔，馬上收拾一些細軟，精裝上馬前去隴西，此地不宜久留……”西乞氏老族長陰沉着臉道。</p>
不一會兒，西乞氏大宅內燈火通明，翻箱倒篋聲，婦人孩子哭鬧聲把整個西乞氏府邸弄的熙熙攘攘，像個菜市場。</p>
內院裏，一羣女子衣衫不整拉着自已的夫君，這個問發生了何事，那個說帶她們走。</p>
“我們走！”西乞氏老族長說完一臉黑色從廳裏走出內院。</p>
“吆喝，這麼熱鬧非凡？西乞氏大半夜不睡覺，莫非在意圖行那大逆不道之事？”</p>
西乞氏老族長和他的幾個兄弟大喫一驚，臉色蒼白望着突然其來的一幫人。</p>
當中一個黑衣人蹺着手，星目來回掃了幾圈，最後目光留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邊還有二個一模一樣的美人兒，若然是平時，他肯定會流露出別樣的目光，現在不是，反而心像沉入冰冷的洞中一般。</p>
“你、你是誰？夜闖我西乞氏府邸想、想幹甚？”老族長顫聲道，再沒有平時那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氣焰。</p>
小三兒摸了摸下巴，看着那個八字眼，暗道此人和西乞黑的眼睛是倒模的吧，怎麼那麼像，長的很欠揍！</p>
“我不認識你，也不會殺人，你找錯了人，我一個奉公守法的秦民怎麼可能有殺人的舉動，連念頭也沒有！”西乞氏老族長沉聲道。</p>
“啪啪啪！”小三兒撫掌大笑。</p>
“精彩絕倫，第一次見人睜着眼睛說瞎話還能講的如此的冠冕堂皇，着實令我大開眼界，押上來！”</p>
小三兒大手一揮，兩個一身勁裝的黑衣鷹衛推着一個矮壯實的人出來了。</p>
“二哥！”</p>
“夫君！”</p>
“爹爹！”</p>
西乞氏老族長臉上一變，瞬間又變回了平靜，若無其事道：“就算是我二弟犯事，與我幾兄弟何干？”</p>
“我做事一人一人當，今晚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認罪。”精壯的矮子挺起頭，淡然自若道。</p>
“聽到了嗎？我二弟已經認罪，與我等無關，請你馬上離開我的府邸，老夫不與之計較，否則我必定上奏君上，彈劾你目無王法，擅闖民居！”西乞氏老族長厲聲道。</p>
“看來你是不見棺槨不流眼淚，不到黃河心不死，來人，上喜加官！”小三兒一拂衣袖。</p>
馬上來了兩個鷹衛，一共四人把精壯的矮個子仰天按在地上。</p>
伏野拿着一大沓麻布。</p>
“希望你能像剛纔那樣，面不改色！”</p>
說完將一塊溼布蓋上他的鼻子，見他呼的布漲起，慢慢又放了第二張。</p>
他的臉開始了漲紅，手腳開始了掙扎，胸口起伏。</p>
第三張，開始了劇烈的掙扎和呼吸起伏。</p>
第四、五張，矮個子已經然覺得頭腦嗡嗡作響，肺部好像要炸裂一樣。</p>
雙腳不斷蹭着地上，雙手用力抓緊地上青石板，裸露出的頸脖青筋如鑽進了幾條小蛇，在裏面凸起遊走。</p>
西乞氏老族長和他的幾個兄弟族人一干人看的渾身發冷，目露恐懼之色，特別是那些婦人兩股顫顫巍巍，眼看着瀕臨崩潰。</p>
“嘶～”伏野見到時機差不多了，把溼布挑開。</p>
再看看那個原本犟驢一般的精壯矮個子，早已沒有了那種視死如歸的表現。</p>
眼內充滿的死亡的恐懼，他已經看到了，從來沒有想過原來空氣是一件那麼美好的事，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張大嘴巴拼命地吸氣呼氣，將要窒息停止運作的大腦終於開始了運行。</p>
“想講真話沒有？”</p>
伏野邪邪的笑了笑，然後又道：“不點頭看來是很享受喜加官，現在得到了一個下士、中士、上士、客卿、正卿……”</p>
停了一下又道：“還有其它的官爵要不要試下？”</p>
矮個子睜大雙眼，拼命地搖頭，口中呼吸困難，講不出話，只能搖頭。</p>
“你搖頭，看來你不想說，得，你這貨挺貪婪無厭的，想當左庶長的最高官爵不是？好勒，我伏野心地很好的哩，成全你……”</p>
伏野認真的表情讓矮個子膽子都嚇得碎成九塊，拼命地點頭。</p>
伏野皺了皺眉頭：“你又點頭又搖頭，嘎達馬西，到底包不包說咧？”</p>
“哇——！我……講……我招了……嗚嗚……”矮個子緩過了氣，嚇得嚎啕大哭，眼淚直流。</p>
“木卵蛋的慫式子，明着是瓜皮蕞娃，還騷青硬着頸脖視死歸？你阿達我都目亂怯火，日你達捏把餓地耽擱咧，你就是哈慫，你的得是想乃打……”伏野一通話講的矮個子聽着頭暈。</p>
其他的鷹衛看着伏野副隊長那個手段，都心底冒汗，小三兒都不禁啞然失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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