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沒有吧……”葉海新撇開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微失望,“這老三媳婦也太胡鬧了,自己是家裏是做生意的,遇到什麼樣的都想往家裏劃拉,也不看看泓宇就算和原來不一樣了,那也是正經的讀書人,娶個殘疾女人算怎麼回事兒?”

    葉海新之前只是有些看不上蔣氏,這次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其實他已經想好了,答應了老爺子老太太照顧大房,將來自然是不能說話不算數的,只是這照顧也不是白照顧的,將來幾個侄女和侄子的婚事還不是他來安排纔行。

    反正他已經想好了,等他以後入了仕途,也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身邊也沒有什麼人幫襯,等到過幾年,這些孩子長大了,正好用來聯姻,也好讓他有個助力不是?

    這麼想着,葉海新便釋然了起來,最後也只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以後,跟老三媳婦遠着點兒,能少說話就儘量少說話吧”

    “我知道了,相公。”楊氏溫和的答應了一聲,

    葉海新有些煩躁的端起茶水來喝了一口,最終長長的嘆了口氣:“其實說到底,換房這種事情,如果大嫂願意主動提起來,那就最好了……”

    楊氏一聽就明白了,丈夫的意思是暗示自己,有機會去提點一下王氏,畢竟主動讓出來和被迫讓出來不一樣,如果這件事情有王氏主動的話,說出去也更加好聽一些。

    只是……

    葉海新本來是等着楊氏回答,此時見楊氏沒有立刻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態度上有些吞吞吐吐,臉上也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葉海新瞭解自己的妻子,她平時話雖不多,心裏卻是最有成色的,如果此事可行的話,楊氏早就一口便答應了下來,絕對不會露出這種遲疑的神色的!

    於是,他忍不住有些疑惑道:“怎麼了?有什麼不方便的事情?”

    見丈夫問起,楊氏也便不隱瞞,一五一十的道:“也沒什麼,只是這種事情,只能點點大嫂,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大嫂那個人又遲鈍的很,我怕說的淺了,他聽不懂,說的深了,又被人看出來。而且現在……”

    楊氏想了想,還是道:“而且我聽三弟妹說,大房現在和以前也不一樣了,薇兒這丫頭,經過方家退婚那件事情之後,不知道怎麼了,竟跟變了個人似的,原來躲在角落裏連話也不說一句,現在竟然像個小辣椒,一點就着就連老太太都好幾次在他手裏面吃了暗虧!”

    “我還聽聲弟妹說,那可是厲害的很,聽說他不僅從三房要了一根簪子,還甚至還要一副鐲子。之前帶泓宇去縣裏看病的銀子,就是他當了那金鐲子換回來的。要是把話說在明面上,被這丫頭看出來,一旦他壓不住脾氣鬧起來,你這臉上這怕是不好看。”

    葉海新經楊氏這麼一提醒纔想起來,好像自己也隱隱約約知道這碼事。

    自己這些年雖然不清常回家,但對這個四侄女還是有印象的,以前就是默默正待在角落裏的,聽陰沉的一個小丫頭,可現在自己這個侄女兒的確是和以前有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那雙眼睛,銀亮銀亮的,就好像能直直看到你心裏一樣。

    這麼一想,葉海新也有些犯愁:“你這麼一說,那還真不好去跟大嫂那邊提。”他長長嘆了口氣,“要不還是算了吧,湊合着住吧……”

    可是真的能湊合嗎?

    原來在楊氏題換房的事情之前,葉海新倒真沒覺得這裏有什麼不方便的,畢竟他們只有兩口人,雖然東西多些,也只是暫住而已。

    可現在楊氏這麼一說,他看着狹窄的屋子,竟開始處處不順眼起來,從現在到秋闈結束放榜,至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再加上還要託人運作花錢補官缺,那時間就更長了,難道這差不多一年多的時間都要住在這個地方?

    閨女現在住在她舅爺家,倒也沒什麼,可總不能一直都不回來吧,還有他自己的兒子在學堂裏唸書,等到休息的時候,過年過節的時候,難道不回來?到時候他們又要去哪裏住?

    這麼一想,竟然處處不方便起來,這原本看着還算順心的小屋子,就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楊氏看出了葉海新的心思,終於把藏在心裏的話說說了出來:“說起來,我倒是有個主意,只是不知道這個辦法能不能行……”

    “哦,你說!”葉海新眼前一亮,感激催促道,“你我是夫妻,夫妻倆有什麼不能說的?說錯了也沒什麼,不要擔心。”

    “其實這事情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三弟妹咋咋呼呼成不了事,大嫂那邊又不好去說,可以換別人去啊!”楊氏意有所指的道。

    “別人?還有誰?”葉海新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楊氏的意思。

    “三弟啊!”楊氏一笑輕聲道,“三弟是商人,能說會道的,我覺得家裏面說這話最合適的人就是他了!反正明天你要進城去把銀子給舅舅,讓他幫忙運作試題的事情,我看你不如等正事忙完了,順道去三弟那邊找他一趟,稍微跟他提一下這件事情。讓他幫個忙……”

    “這樣好嗎?”想起要找葉海利,葉海新忍不住有些猶豫。

    “有什麼不好的呢?”楊氏知道葉海新動心了,繼續再接再厲的勸道,“咱們可是一家人呀。三弟他就算現在在當鋪當賬房,又能賺多少?每月最多也不過是兩三兩銀子罷了,可你呢?你是要做官的人,不說俸祿,単各處的孝敬都不止這些銀子了吧?將來你可是要做官的,怎麼這麼身份都要比三弟高貴的多,將來還不是有的是他們依靠咋俺們的時候了?現在讓他幫着出把力又怎麼了?再說咱們也沒有做壞良心的事兒,不過是換個房而已,幾句話換個人情,他又何樂而不爲呢?”

    對於楊氏的說法,葉海新犀利是認可的,可他心裏還是猶豫了一下——

    畢竟他是哥哥,又一向是自詡清高的讀書人,此時將自己貪圖享受的態度顯露在弟弟面前,始終是一件有些尷尬的事情。

    可這尷尬終究還是敵不過對寬敞環境的嚮往。於是,他思考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行吧,明天我抽空去找三弟一趟。”

    他三弟雖然是個賬房,每天跟銀錢打交道,但從小便是個機靈的,心思通透得很,想來不用他多說,就知道該怎麼做。

    “嗯。就這麼辦吧。”楊氏看着自家男人,笑的一臉溫婉賢淑。

    葉海新這邊琢磨着怎麼才能既隱藏自己的心思,又能順利的鼓動東葉海利去當出頭鳥,那邊葉海利則是點燈熬油的忙了一宿,直到雞叫三遍的時候,才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

    蔣氏其實一早就已經起來了,但見自家丈夫忙着,就沒有開口說話。此時見葉海利揉揉眼睛,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這才趕緊把早就準備好的溫水和毛巾拿過去,讓葉海利漱口洗臉。

    與此同時,她還忍不住抱怨道:“知道的知道你不過是個小當鋪的賬房,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在做些什麼天南地北的大生意,不然的話,怎麼一天天的忙成這個樣子?這還沒到年底就已經整修整修的熬了,這時間長了,身體還要不要了,這全家現在裏裏外外可都主要指望着你賺銀子呢!”

    葉海利把賬本弄的差不多了,所以心情還算不錯,此時倒也雖然疲累但精神很好,是以就算一宿沒睡也不覺得蔣氏的嘮叨有多厭煩!

    正因爲如此,他纔有心情解釋道:“這不是快年底了嗎?忙一點是正常的,好歹拿了別人的工錢,不盡心不行啊。”

    “你還說呢?一個月就那兩三兩銀子的工錢。還得養着一大家子的十幾張嘴,我還得跟着受氣,也不知道咱們欠了他們什麼。”

    蔣氏一邊幫葉海利換衣服,一邊忍不住抱怨道:“這些年,要不是你一直往上房交銀子,咱閨女婚事兒的錢也不至於拿不出來。你說大哥也是,當初怎麼不介紹個賺錢的活兒給你呢!”

    見蔣氏又提銀子的事情,葉海利心裏不舒服起來,忍不住嗆聲道:“行了,行了,你這老孃們兒怎麼沒完沒了的,我不是說了嗎,咱閨女的婚事我心裏有數。你還在這兒墨跡個什麼?!”

    “知道你心裏有數。我這不是提醒你一下嘛。回頭你別忘了找二哥說,別抹不開面子,這可是咱們家現在的大事兒。”

    說話間,蔣氏已經把葉海新的衣服整理得差不多了,隨後他看着自家男人的黑眼圈,忍不住心疼的抱怨道:“往年也沒見這麼忙啊,今年這是怎麼了?你們東家也是,怎麼使喚起人來不要命了?”

    葉海利自然不能說他做了假賬,東家要查賬,所以拼命的改賬本。

    葉海利只能支支吾吾的忽悠了過去,不過他到底還是到底還是把蔣氏的話放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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