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一臉莫名其妙地撓着頭，在沈七夜的催促中離開了兩人身邊。
“這種心態簡直是太好了。”沈七夜望着那男子的背影，讚歎地搖頭說着。
萊卡微微點着頭，他在這之前也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人，心態好得離譜，明天過後三川城就要炸了，今天居然還能好好的過下去。
爲了確定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沈七夜沒有再一個一個的拉着人去問，而是將靈力散開，鋪向自己身側十幾丈的距離。
這個面積，覆蓋了現在瀾河街上三分之一的人。
“喲陳哥早上好啊！”沈七夜聽到剛剛那個離開的男子正和其他人打着招呼。
“哈哈，早上好早上好！”跟他打招呼的那個人笑哈哈地說着。
“你怎麼還在穿這件衣服啊？都這種時候了，穿點新衣服纔是正道兒啊！”
他說着，和男子一同扛起了米包。
“哎，陳哥這您就不懂了！”那男子笑呵呵地說道：“這件衣服是我孃親手給我做的，比起新衣服，我更願意穿這件！”
“啊，原來是這樣嗎？”被他稱作陳哥的人露出了意外的神色，隨後苦笑着搖了搖頭：“可真是苦了你了，這麼多年來都是一個人，不過明天之後你就可以去找你父母了！”
沈七夜看着那男子的背影，摩挲起下巴，原來他是孤兒？
孤兒還能有這麼良好的心態，着實有些少見啊。
沈七夜用靈力聽着範圍內所有人的交談，上百人說的話想要一一聽過來有些困難，不過沈七夜根據自己想知道的情報，設定了靈力的感知情況。
如果說話人有：“明天過後”，“未來”，“好的”等等之類的關鍵詞，他就會感知到，從而轉過心神去聽。
除了關鍵詞之外，靈力感應的大頭其實是情緒，但凡是靈力感知到了他設定的幾種特定情緒，他的心神就會立馬分過去偷聽。
“這日子總算是過到頭咯！明天一結束，就要喊拜拜。”
“那可不是，四百年如一日，恍如隔世啊！”
這是豁達的情緒，有這種情緒波動的人比較多，大概佔據了覆蓋範圍內的三分之一人數。
“母親，我們真的只有明天可過了嗎？”
“是啊，只有明天了。沒能把你撫養成人真的很抱歉，如果有以後，我一定……一定！”
這是不甘心的情緒，在沈七夜的靈力覆蓋面積之內只有寥寥數人產生了這種情緒波動。
“嘖……在這座不會有任何變化的城市裏想將一個孩子撫養成人，這可有些難度啊！”
“哈哈，可憐那小孩兒，從來不知道成人的快樂就要徹底沒了。”
這就是完全的看樂子心態了，雖然明天過後自己也要沒，可這種人卻沒有什麼想法，就跟往常一樣，抱着過生活和看熱鬧的心態。
這種人佔據了覆蓋面積內三分之二的人數。
沈七夜略微感知了一下，隨後便將靈力收回，他沉吟起來：“按理說兩儀大陣只是將他們心中的惡念切走了而已，不會造成這麼誇張的不怕死思潮吧？”
“他們這是怎麼做到這種事情的？難道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可這，似乎也不太可能。”沈七夜暗暗分析，誰會做這種喫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就算三川城中的人沒有惡念，不也還會產生勞累煩惱等一系列中性的想法麼？
有人刻意普及這種思潮，這在沈七夜看來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再次聽起衆人的談話聲，他們對於世界末日的態度自己已經很清楚了，現在他好奇的是，這些人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態度？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同理，也沒有無緣無故的看開。
心態想要看開到這種程度，沈七夜想了想，忽然發現一個很大的可能性。
或許是這些人，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呢？
要知道這被兩儀大陣分離過的人可都是活了至少三百年的存在呢！
如果有這麼長的時間用來思考的話，想通生死之事倒不是不可能，雖然艱難，但卻並不是沒有任何希望。
隨後，沈七夜在靈力感知中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他用自己的靈力以及對兩儀大陣的熟悉程度，刻意引導他們的思緒往這個方向思考，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之後，被他靈力覆蓋的上百人中，九成人的自我解釋都是他設想的那樣。
因爲活的時間實在是太久，所以他們想通了。
就算是沒有想通的人也無能爲力，因爲他們壓根就沒辦法改變自身的情況。
想不通看不開到最後的下場還是跟那些想得通看得開的人一樣。
沈七夜默然無語，他望着來來往往的人流，精神一時間有些恍惚。
“哎，發生麼呆呢！”萊卡忽然出聲，阻斷沈七夜的胡思亂想，“生老病死乃是天之大道，他們多活了三百多年的時間，早就該死了。”
萊卡淡然地說道：“就像是之前那掌櫃的說的話，你不必爲他們的離去而感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