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明軍兵力本就比漢軍旗多,又有着強大的火力,再加上居高臨下,僅憑五千漢軍旗根本就攻不下來。而黃臺吉撤退之時,連口信都不傳達,不是要犧牲這五千漢軍又是什麼?
孫傳庭現在應該帶着大軍追來,在加上山上的明軍,漢軍旗哪裏還有活路?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再和明軍硬拼,應該趕在孫傳庭大軍追來之前,迅速逃出去。
想清楚了以後,佟養性立刻率領部下火速撤退,不打了!
然而佟養性剛下令退兵,趙二憨便率領禁衛營攻了下來,銜尾就追。
於是乎,一場撤退頃刻間變成了潰敗。
“砰砰砰”火銃不時響起,把逃跑的漢軍旗士兵射倒在地。射空了魯密銃的禁衛軍士兵也不裝填火藥,而是從腰間拔出槍刺安在銃管上,頃刻間火銃變成長槍,再次展開追殺。
趙二憨把部下分成三隊,對逃跑的建奴圍追堵截,趙二憨自己則盯住了穿戴華麗盔甲的佟養性,邁着兩條大長腿展開了迅疾的追殺。
......
山上明軍攻勢如潮,黃臺吉帶着八旗主力不顧而去,山的南麓,佟養性也率領本部放棄了攻山,潰逃而去。見到如此情形,便是心志堅定的李率泰,也感到了絕望。
“怎麼這樣,大汗怎麼退了......”李率泰喃喃的道。
李永芳嘆了口氣:“延齡啊,你還沒看出來嗎,咱們父子已經成了黃臺吉的棄子,黃臺吉的目的就是用咱們牽制住明軍,好給他打通逃跑之路。”
“怎麼這樣,五千士兵啊,難道就能隨便拋棄?”李率泰不可思議道。
李永芳搖搖頭:“五千士兵,都不是建州女真人,都是明軍降兵,在黃臺吉等八旗貴族眼裏,咱們終究是外人,更何況你大哥反了,黃臺吉怎麼可能還相信咱們父子?”
“不該這樣啊,不該這樣啊......”李率泰喃喃的道,心中的信念一下子崩塌了。
和成年後歸附建奴的李延庚不同,李率泰投降建奴的時候才十歲,可以說從小在建奴營地長大,早已把自己當做的女真人,對大明並無一絲感情。李率泰很敬佩黃臺吉,把黃臺吉當做真正的英雄,所以開始的時候還諷刺父親李永芳的反覆,沒想到現在,他視作大英雄的大汗,卻拋棄了他。
“別胡思亂想了,現在咱們父子要想想怎麼度過此劫,怎麼活下去!”李永芳怒聲吼道。
此刻,受到八旗主力撤退的影響,漢軍旗火銃手士氣低落,在明軍進攻下節節敗退,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然而他發現,想脫身非常困難。
兩千多漢軍旗士兵真正和明軍交戰,雙方在兩道牆壘間廝殺,犬牙交錯,若是自己發出撤退的命令,恐怕會變成整整的潰敗,在明軍追殺下,這兩千多漢軍火銃兵又能逃出幾個人?
再看看山南麓,佟養性那王八蛋竟然逃了,明軍正在追殺,這支明軍殺敗了佟養性後,必然會來抄自己後路。
完了,真的完了!
爲今之計,恐怕只有投降一途了。可是投降以後明軍能容得下自己嗎,在明朝那裏,自己可是第一漢奸啊!
“延齡,恐怕今日是咱父子的末日了。”李永芳喃喃道。
“爹您放心,兒子會護着你,咱們一定能逃出去。”李率泰道。
李永芳悽然道:“哪裏還逃的出去啊。延齡,爹的名聲很臭,即便投降,恐怕大明也容不下爹,你卻不同,你大哥反了建奴,看在你大哥的份上,你若是主動投降的話,大明應該不會爲難你。延齡,拿起刀來,殺了爲父,用爲父的人頭嚮明軍投降!”
李率泰頓時驚住了:“爹,您說的什麼啊,要死咱們父子今天就死在一起!”
李永芳搖搖頭:“爹是不行了,但你還有機會活下去,延齡,好好活下去!”
說着李永芳從腰間抽出鋼刀,向着自己脖子抹去,噗的一下,一股鮮血飆射而出。
“爹!!”李率泰跪在地上悽聲大叫起來。
......
“你是李率泰,你殺了你爹李永芳?”黃得功居高臨下冷冷問道。
李率泰搖搖頭:“我爹並非我所殺,他自知罪孽深重,不願連累全軍將士,故而自盡。”
“將軍,我父子既然曾經背叛大明,理應受到懲罰,您可以殺了我,但請放過漢軍旗的弟兄。”李率泰乞求道。
“既然你們已經放下武器投降,本官也不是愛殺之人,如何處置你們,本官會上報朝廷,來人,帶他下去。”黃得功命令道。
......
“黃總兵,您真的要放過這些建奴嗎?”追殺建奴回來的趙二憨好奇的問道。
黃得功冷笑了起來:“放過他們?怎麼可能!若不是這些該死的漢奸軍拼命攻山,建奴如何能輕易逃走?這些漢奸軍往日做過無數罪孽,現在到了他們該還的時候了。
他們武器已經被收繳起來,晚上讓他們喫頓飽飯,趙二憨,明天一早你帶領本部殺入俘虜營中,把他們全部斬殺!”
“是!”趙二憨興奮的道。
有了這幾千顆人頭,這場阻擊纔算是完美,足以向朝廷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