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年男子淡淡開口。
他長的普通,有些瘦,眯着眼抿着脣的樣子顯得很是刻薄。
之前那三人之中的領頭男子便是這中年男子口中的周止,周止聽他所言,表情掩不住的喜色,立刻行上一禮:“多謝掌門!”
原來是掌門。
姜瀧沒有什麼表情。
在她看來,面前這羣人不過烏合之衆罷了。
她長於歸真派,也見過其他仙門頂尖門派,其中優秀弟子無數,她在其中更是數一數二。像這種名字都不知道的末流小宗門,又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還妄想將她捉拿?
究竟是誰給他們的勇氣。
哦…是歸真派。
想到這裏,姜瀧蹙了蹙眉,忽略掉心底那一絲異樣的想法,她側頭低聲對花願說道:“此地你不可再待,與我一同離開還是有別的想去的地方?”
花願此時表現像極了一個普通小姑娘,她捏着姜瀧的袖子半個身子都躲在姜瀧身後,眼神帶着驚恐害怕,長長的辮子垂在胸前,看起來無辜又可憐。
不過姜瀧知道,這只是她假裝的。花願極擅長保護自己,無色無味的花粉,無辜單純的外貌,都是極易迷惑敵人的利器,這麼多年,她早已爐火純青。
花願也知道這個地方已經不再安全,她想了想,說道:“我想回妖界看看。”花願咬了咬脣,心中其實還在猶疑。
七日前,君王下令召集人間一些大妖回妖界待命,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忐忑,磨磨蹭蹭到今天,終於還是做出了決定。
這邊兩人旁若無人的低聲交談,那邊的百多人密密麻麻的站着,皆是手持武器,只等着掌門下令便會一哄而上。
那掌門已經和周止說完話,轉頭見姜瀧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居然在和身邊妖物說悄悄話,他心中怒極,沉聲喝道:“姜瀧,勸你束手就擒乖乖跟我們走,還可叫你少喫點苦頭!”
姜瀧自然無視他,繼續跟花願講話,畢竟就要分別了,她的疑問還沒被解答。“你真的不能告訴我如何能找到九淵麼?”
說起這個,花願也想起之前發生的不愉快來,連忙說道:“之前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覺得你是要問我妖族的機密纔會那樣說的。關於九淵大人,不是我不告訴你,他的去向都是君王安排的,只有君王才知道,我們這些小妖都不能過問的。”
雖然她沒有親眼見到過九淵大人,但聽見九淵大人就在望梅鎮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都覺得很不真實…
說起九淵大人,他雖然是君王的同胞兄弟,但從未在衆妖面前露過面,因此也很是神祕。許多妖怪都背地裏議論君王爲何將九淵大人保護的如此嚴密,妖界很多妖都只聞其名不聞其形,着實令妖費解!
見過九淵大人的妖少之又少,她真的很是羨慕她的那位飛鳥朋友,能夠得見其真容,還近距離的相處過。而且九淵大人在望梅鎮的那幾年裏,飛鳥還是唯一一個進去的妖怪,一句幸運已經不足以形容它的幸運,簡直是超超超幸運了。
姜瀧聞言輕輕點頭,嗯了一聲:“知道了。”
他大聲吼道:“給我上!”
他的面子他的尊嚴,在數名弟子面前可算是丟盡了!
若不將面前這一人一妖抓住折辱一番泄憤,他就不姓秦!!
姜瀧讓花願後退,自己承保護的姿態向前踏出半步,烏黑的眸中現出血色,右手一握,一柄長劍便出現在她手中。
姜瀧一運功,周身便黑氣氾濫。
花願見此情景驚的目瞪口呆,她竟已墮入魔道?
姜瀧自墮魔後便從未使用過武器,沒想到,那柄長劍在她手中劍身微顫,魔氣侵蝕之下,劍身竟出現碎裂斷痕,沒過多久便爆裂開化作粉塵。
這可驚到了姜瀧。
這柄長劍還是她下山歷練時姜盛明送給她的,一直被她帶在身邊,用到如今。聽說此劍是門中一位長老花費兩年才練出的一柄靈氣十足的好劍,她一直很珍惜。
劍碎了,敵人卻沒有因此而停頓半步。
姜瀧很快緩過神來,她擡手掐訣,運起靈力,施展法術,無數鋒利冰劍霎時凝聚在她身邊,朝着前方衝來的敵人飛射而去。
冰劍本爲透明之色,卻因沾染魔氣變得如同黑色水晶。
詭異而又美麗。
姜瀧站在其中,墨藍衣裙隨風而動,烏黑的長髮亦是迎風而起,她表情冷淡,舉動從容,沒有因敵人數量過多而有一絲的慌亂。
無數冰劍依舊在凝聚着,如同一場沒有盡頭的劍雨。
姜瀧眸色漸漸變得深紅,看着那些人在冰劍之下痛苦哀嚎的模樣心中竟然覺得一陣暢快!
她趕緊穩住心神,手中法決變換,同時肩上似有股清涼之氣涌入身體,躁動的血液慢慢平復,姜瀧收勢,停下了攻擊。
姜瀧閉了閉眼,內心重新歸於平靜,眸色也變回了正常。
再看對面,已經沒有人能夠站起身子,皆是倒在地上,捂着被冰劍刺入的地方呻吟慘叫。
差一點,姜瀧就要下死手了。
還好他們只是受傷,沒有人死亡。
姜瀧心中鬆了口氣,有些疲憊的對花願說道:“走吧。”
花願將山林中遍佈的花粉收回,跟着姜瀧離開了此處,離去時,還有些依依不捨。
畢竟是她生活了幾百年的地方。
兩人走出老遠來到一條大河邊上,河上飄着幾艘小船,船頭船伕執竹竿不緊不慢的划船,仔細聽還能聽見船上之人說話。
從河岸這邊能看見對岸的凡人城池,隱約吵鬧。
花願站在一塊長着青苔不太平坦的石頭上,如花般美麗的臉上是難得的認真。
“你竟入了魔道,這幾年,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看着姜瀧,想起剛纔姜瀧彷彿就要失控的模樣,心中涌起一股難言的不安。
姜瀧道:“一言難盡。”
她揉了揉眉心,抗拒魔氣無時無刻的引誘極爲耗損心神,她總是在維持表面的平靜,不想讓人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