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周小昆一直都知道好人難做,可心底道德的約束,又讓他不得不管這些難民。

    可誰知道,最後還是被軒轅輕羽給說中了,有些人粘上了就甩不掉了。

    那些個逃難都能逃的白白胖胖的難民沒有感恩,而是認準了周小昆是一個好人便好說話,而且道德綁架這種東西是天生就會的,說起話來也一個賽着一個難聽,先是把矛頭指向了幼娘那娘倆,等到幼娘提出要離開了。人家便伸手要銀子,而且還說噁心人的話來詆譭幼娘清白。

    周小昆是真想把仙劍太白抽出,他媽的一人一個透心涼算了。

    可是這些難民又罪不至死,他是如何都下不去手的。

    軒轅輕羽似乎是擺明了想要讓周小昆長長記性,所以不僅自己沒有出手,便是大黃狗禍鬥要發狠都被她給攔下了。

    擺明了就是在說,讓周小昆自己惹的麻煩就自己解決,也好知道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其實楊公望也正在車裏頭看書,他有的是法子讓這些難民知難而退,可卻也存着考驗的心思來看待這件事情,他要看周小昆該如何解決。

    周小昆有點一籌莫展,可卻也知道幼娘和朗哥娘倆是要去京城投親戚的,總也不好就真的讓這娘倆走了,而且如今這情況也不是這娘倆走了就能解決的。

    無可奈何之下,周小昆覺得還是花錢買消停吧。

    "要錢是吧。"

    周小昆伸手入懷掏出幾張銀票。他對着那些難民說道:"這裏頭是兩千兩銀子,夠你們每個人分一百兩還有餘,拿着錢走人。"

    那些難民自然是眼冒金光了,可心中的貪婪卻是更重了。

    一旁的軒轅輕羽直接翻了個白眼,出氣似的給了禍鬥一腳,罵罵咧咧的說道:"就他孃的知道用錢買消停,可某些人就是沒有想過,咱們好心的幼娘和朗哥就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在他們自己身上咯,若是還不上這兩千兩銀子恐怕一輩子都難安,可尋常人家一輩子別說兩千兩銀子了。二百兩都不曾見過吧?"

    而車內看書的楊公望也搖了搖頭,年輕人辦事還是欠妥當。

    聽到這話後幼孃的神情更低落了,眼淚更是流了下來。

    便是小小的朗哥都氣不過了,他用奶聲奶氣的語氣對那些難民說道:"你們盡知道欺負好人!"

    "小雜種,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只知道是你從你娘肚子裏面爬出來的,怕是不知道你爹是誰吧?"

    "這話說的,恐怕那騷蹄子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爹是誰吧。"

    又開始了,畢竟剛剛就是針對這娘倆那周公子才掏錢的,再罵幾句指不定錢更多呢。

    周小昆面色冰冷下去,隨手便將銀票給了一旁氣的火冒三丈的傻狍子說道:"沙器,你拿着銀票去官府,便說這些人是敵寇,讓他們來拿人。"

    這話一出那些難民可是嚇壞了,官府什麼德行老百姓能不知道嗎?

    有錢有勢的江湖人,啥都沒有的難民,會幫誰會信誰?

    然後便有難民偷偷溜了,跟着一起溜的就越來越多了。

    周小昆冷笑了一聲,他算是發現了,有些人就是不能給好臉色,不然是真的蹬鼻子上臉。

    "公子!"

    幼娘直接跪了下去。磕頭不停還不斷的哭,泣不成聲。

    周小昆無奈一笑道:"莫要想太多,若非看朗哥小,我也不會如此幫你,而且如果是你有這份能力,想必你也會幫的。"

    畢竟是女人,如今又講究個男女授受不親,所以周小昆沒有去扶,而是瞪了一眼軒轅輕羽,順手還給了一個板栗。

    這個板栗不是平白無故給的,而是他發現了一些事情。

    昨個兒周小昆睡不着便去軒轅輕羽的納空中找書看,結果便找到一塊玉牌,好奇之下便看了看,這才發現上頭記載着的是雙修法門,以及如何將男子精血轉化成有助於修行的獨有靈氣,這才發現原來那天在小院子裏頭軒轅輕羽擺明就是在說謊忽悠自己呢。

    所以今天周小昆一直看這死娘們兒不順眼,態度又迴歸從前了。

    而且周小昆就是不能理解,這女人是真的沒有羞恥心不成,咋就連跪舔這種事情都要嘗試,真他媽是服了。

    喫痛的軒轅輕羽也不知道咋回事,還以爲是周小昆生氣她剛剛沒幫忙,但也沒在意,畢竟剛剛處理的還不錯嘛。

    這面將幼娘扶了起來,周小昆一行人,以及楊公望一家人一起去找客棧休息了。

    果郡作爲郡城佔地是非常大的。而且除了巍峨的城牆外,這裏的人看上去也都很有江湖氣,走了一段路武館就看到了十幾家。

    楊公望早年來過果郡拜訪一位夫子,所以自然知道這裏的民風,他便從馬車裏頭出來。與忽然間想趕車的周小昆坐在一起,一邊說道:"果郡作爲通往京城的第一道門戶,外地來犯時怕的不是巍峨的城牆,而是這裏彪悍的民風。就拿二十年前那場三王之變說,成王、靖王與康王。三位王爺合軍一處共四十五萬人,可纔剛剛開始反叛,便在這果郡折戟沉沙了。"

    "果郡的規模擋不住這麼多人馬吧?"周小昆也有些詫異。

    桃花福地的山水遊記他是熟讀過的,雖然百姓繁衍生息都很順遂,可是人口也着實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說四十五萬人已經比朝廷的兵馬要多得多了。

    "當然是守不住的,可最後守住了,也是有原因的。"

    楊公望滿是敬意說道:"果郡有三十萬人口,果郡防禦使統兵三萬,郡守軍兩萬,而且這還是算上了輜重隊伍,也就是說能戰之人至多三萬餘人,而且就算全城加起來也就三十萬人吶。而且果郡人民風彪悍,平日裏一言不合便籤生死狀決鬥,江湖上有勢力有地位的也都各自有仇怨。可以說是一盤散沙了。可誰能想到,當果郡人知曉了叛軍將要攻城後,當時的郡守大人便發出去帖子給所有江湖人,叫他們來和解酒,又或者是一起宰了他再把他的人頭交給三王請賞。"

    "唉。當年的郡守大人是真豪傑啊。"

    楊公望唏噓道:"而果郡的江湖人,也就立馬喝了酒,而且心甘情願把連同自己在內的所有人交給了郡守,任由郡守驅使,一時間整個郡城都士氣大盛。接着便是殘酷的守城戰,一打就打了三個月,朝廷那面陛下要保存實力不出援軍,那郡守便說老子要先守城,然後去造反,接着便還是死戰。最後果郡方面百里的山賊都來助陣。一些名門正派,哪怕是自稱邪門歪道的都組織起來去暗殺三王,不爲財帛權力,只因爲欽佩郡守的爲人。"

    一場戰爭打了一年,八九歲的娃娃都登城作戰了。過了寒冬,又到開春兒,在那最要命的倒春寒時,戰爭還在繼續。

    楊公望嘆息一聲道:"戰爭一直打來了第二年開春兒,爲了守住城門,娃娃們都登城殺敵了,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郡守大人那個十三歲的兒子披甲上陣後說的話,他說我若死了,便將我吃了,有了一把子力氣再殺敵。他孃的軍功記得也算我一半!"

    然後小公子死了,屍身也真的被將士們給吃了,不喫東西沒法戰鬥,哪怕是含着淚也得喫。

    當年的郡守大人看到其他將是不喫,他只能先抓了一塊肉吃了。

    最後城門還是破了。可果郡人沒有放棄抵抗,而是打起了更加殘酷的巷戰。

    朝廷的援兵還是沒有到,就在後方百里外駐紮着全天下最精銳的鐵騎,但就是不出動。

    可哪怕是這樣,最後果郡還是贏了。

    是江湖門派的高手,經過了幾個月的謀劃,終於刺殺了三王,而且是在同一時間刺殺的。

    王爺叛變到底是皇家子嗣,篡了位也能坐穩,所以那些將士們便丟盔棄甲逃了。

    堪稱奇蹟的勝利之後,郡守大人哪怕是得到了皇帝的召見可卻堅決不去京城,而是到處收攏殘兵,然後揮師南下,去取皇帝老兒的狗命,因爲他說了,守下果郡便造反。

    勢如破竹,便是最精銳的鐵騎都擋不住,因爲他們恐懼,在他們眼中郡守便是戰神一般的存在,他手底下的兵也被神話成了天兵天將!

    這一支殘兵。就這樣一路打到了皇宮,郡守用劍指着皇帝,問他爲什麼不發援軍!

    皇帝倒也有皇帝的威嚴,他並沒有求饒,而是明說了要保存實力。站在他的角度,損失一城而已,卻能讓岦陽王朝的鐵騎不去觸叛軍最初的鋒芒,值得。

    然後郡守大人便讓皇帝發誓,若再有此事。便一定要出援軍營救,不可讓天下百姓寒心!

    皇帝答應了,然後郡守大人自殺了。

    因爲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活着了,所有的親人都死了,下到十幾歲的兒子,上到七十歲的老父,全部戰死沙場。

    郡守大人最後要求皇帝發誓不得爲難他的人,皇帝也答應了。

    可是在郡守自殺後,皇帝便下令要剷除所有果郡叛軍。

    並且將郡守大人的屍體釘在了一根鐵柱上,那根柱子上寫着四個字:亂臣賊子。

    也就是在那時候,文廟出現了,文廟的夫子也極其強硬的態度勒令皇帝追封郡守大人爲武英王,接着禮部又將武英王納入山水譜牒,再由皇帝親自用硃筆點龍血爲武英王封正,將武英王敕封爲岦陽王朝武神,供奉於武廟之中。

    如今岦陽王朝百姓家的門神,其中一側便是武英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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