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買賣?

    老子信了你的鬼!

    潘鳳可是沒少聽這位旬夫子的傳聞,這位夫子可是很對得起他們文脈的名字,貴己!

    只要是被這位夫子看中的東西,能花錢買就買了,若是對方不肯賣,那可就不是普通買賣了,而是人命買賣。

    十幾年前,因爲一件法袍這位夫子便用了手段導致一個小宗門徹底消失了。

    所以潘鳳即便有與旬竹掰手腕的實力,但只要不是萬不得已,他都不願意這樣做,因爲會沒命的。

    周小昆卻是滿不在乎,而是笑着問道:"旬夫子想要什麼不妨直說了。"

    "我要劍冢洞天。"

    旬竹低着頭擺弄着手腕上戴着的江詩丹頓腕錶,這塊表其實是定製的,全世界就這一枚。後來又被他以祕法煉化,天材地寶消耗了極多,最終打造成了一件半仙器的法寶,據說是可以短暫影響光陰長河!

    周小昆直截了當的說道:"不賣,換一個吧。"

    "好,那就換一個。"

    旬竹也不意外,笑呵呵的說道:"既然不賣劍冢洞天,那便賣命吧。"

    說着話,旬竹身子前傾,手肘拄在大腿上,笑眯眯的說道:"周小昆,你的命值多少錢?"

    "那你可買不起。"

    周小昆咧嘴一笑道:"在劍冢洞天想要我命的可都是劍修,但是還是活的好好的,你說氣不氣啊?"

    一旁坐着的潘鳳有點頭皮發麻,這倆人上來便要做人命買賣了,看這架勢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一般。

    其實潘鳳的修爲也不低,但是他卻從來沒在外人面前展露過,因爲這是他留着的底牌,所以不想在這倆人面前就給暴露了。

    可是這兩位若是真打起來,他怕是就要被殃及池魚了。

    誰知道旬竹卻是一笑,然後問道:"那麼周小昆。我們文鬥還是武鬥?"

    "都隨旬夫子您。"周小昆神態自若,像是根本沒將面前這位名聲狼藉的旬夫子當回事一樣。

    旬竹點了點頭道:"那,咱先文鬥?"

    "可以。"周小昆一笑。

    旬竹沉吟片刻,道:"既然我是貴己文脈的夫子,那麼便已當年楊朱學派被打壓來文鬥,你覺得可以嗎?"

    "可以。"周小昆似乎沒在怕的。

    潘鳳就納了悶兒了,這周小昆的資料他可是看過的,大學是上過,可學習也就那樣吧。

    而且現在學生讀書哪能跟一個文廟夫子比,一個說現代科技,一個講儒家聖賢書,兩人就雞同鴨講嗎?

    旬竹已經開口道:"其實我一直認爲,當年亞聖與墨子是刻意對楊朱學派進行了打壓,他們怕地位受到了威脅。私心頗重。"

    "不見得吧。"

    周小昆淡淡一笑,說道:"楊朱的學問都是好學問,貴己與重生,我都很看重,而且深以爲然。便是那個最著名的一毛不拔,其實我也是持反對意見的,說什麼取一毛而利天下,這身就是一個捱揍的假設,也難怪當時楊子連理都不想理,這要換了是我一定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既然取一毛便能利天下,你他奶奶的就拔自己的毛去,有問老子的時間能不能把自己拔成禿子?按照現在的話來說,這就是道德綁架,而墨子的那位弟子叫什麼來着,滑溜裏脊?不管了,反正我就是覺得他很像現在的網絡噴子,站在道德的至高點指責他人,別人不理他便以爲自己是對了,便到處詆譭,這種人我是最看不起的。"

    什麼他媽的滑溜裏脊,人家叫禽滑釐好不好?

    潘鳳腦瓜子都嗡嗡地,心想你這哪是文鬥,完全是替對方說好話啊。

    旬竹倒是忍不住笑了笑道:"這個滑溜裏脊有點妙。"

    "這都不重要。"

    周小昆笑了笑繼續說道:"可我雖然贊同,而且許多時候做事情也是以此作爲行事準則的,但是我卻不贊同你的說法。亞聖與墨子有私心嗎?我看沒有。爲什麼?因爲楊朱學派很適合少部分人去學,而且成就一定不低,但若是這個學說推廣出去。整個社會的風氣都變成了貴己,那麼世界上的所有人就都是自私鬼了。就如荀子當年提出人性本惡,難道說的不對嗎?其實說的太對了,我們不妨想一想,如果人性本善,那麼聖賢書爲何還要教人向善?可爲什麼還是亞聖出面把荀子給懟了,難道真的是因爲人性本惡與人性本善勢同水火?不是不是的,我時常在想,亞聖甚至都贊同人性本惡的學說,可爲什麼還要打壓?因爲我們的先賢們,要在世人心中種下善的種子。"

    "你也可以說這是一種洗腦,從小便灌輸人要善良,要遠離罪惡,甚至善惡都是儒家先賢定製的。"

    "可是需要又如何?"

    "我們的世界從來需要的都是安穩,而不是所有人生下來就如鬥雞那般。"

    "所以楊朱學說也好,人性本惡也罷,都是好學問,但卻不能用來教化世人,不能形成風氣。"

    "就像是現在我們所看到的世界,物慾橫流,金錢凌駕於尊嚴。"

    "一個小屁孩會認爲一百萬就是小錢。"

    "因爲網絡上充斥着太多不健康的東西,炫富的視頻,不負責任的雞湯,其實這些都是在給小屁孩洗腦。"

    "而且你也看到了,現在的社會,其實已經在向楊朱學說前進,幾乎每一個人都想做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在成爲利己主義者的同時,人性本惡的也就越來越真實了。"

    周小昆說道最後,忽然問道:"旬夫子你說說,世道已經這麼壞了,爲什麼就沒有如亞聖如墨子那般的先賢站出來怒斥?"

    振聾發聵!

    潘鳳竟然有振聾發聵的感覺,因爲這小子雖然說話很糙,可卻句句在理,連他一個聖賢書沒讀過幾本的人都深以爲然。

    弱勢這世道人人都是利己主義者,人人都以人性本惡爲傲。那這世道可就真的壞了。

    可是。

    潘鳳再仔細想一想,也還是如周小昆所說的這樣,這個世道已經壞了。

    看似在森嚴的法度之下,可實際上卻又處處都顯得那麼的禮儀崩壞。

    倒是旬竹默不作聲,他盯着眼前的年輕人看,忽然說道:"你到底讀了多少書?"

    "這番話與讀了多少話還真的沒有啥關係,要看走了多少路。"

    周小昆笑呵呵的繼續說道:"而且楊朱學派真的只是我們看上去那樣嗎?我看不是。有那不拔一毛利天下。是不是也有一個不取一毫損天下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爲現在的貴己文脈都不是很在意楊子他老人家當年到底要傳達什麼學說給天下人,而是要用貴己兩個字來滿足自己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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