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天下之間的大戰是一個會發生的,這是所有山上修士都很清楚的事情。

    但是隻要一天沒有打響戰爭,那麼大荒之門的鬆動就像是被遺忘了一樣,都在一門心思壯大自己的師門,而不是去考慮一座天下的安危。

    對此文廟也並沒有強制干預,因爲文廟從來都是如此,很少會強制人們去做什麼,而是主張讓人們身體力行的去感受。

    當然了,天底下還是有許多人心中是有大義的,前赴後繼的趕往懸劍州最北端,去那羣山之間與偷溜進來的大荒妖物戰鬥。

    但是更多的卻還是商人,他們會帶去許多物資,然後以超高的價格售賣,大多數是直接換取大荒妖物身上的部件,比如說妖丹就很值錢。

    張仲秋聽周小昆說着,一直到說完之後,他緩緩點頭說道:“這樣一說,我便知道將要何處了。”

    “老先生要去懸劍州?”周小昆問道。

    張仲秋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醫者本就該懸壺濟世,去那懸劍州最北部,多救一人,也許那人便可以阻止一頭妖族的入侵,那麼便會有許多普通人免了性命之憂。”

    “老先生醫者仁心。”

    周小昆起身作揖,他本身不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人,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他卻很敬重純粹的人。

    這個世界上就是純粹的人太少了,所以纔會如此讓人失望。

    當然了,周小昆本身就不是什麼純粹的人,所以他也不會要求別人純粹,但是看到不順眼的事情,他也會偶爾管一管的。

    許白眉看向了張仲秋,他忍不住說道:“前輩,懸劍州的最北方妖氣縱橫,而且因爲劍修過多的原因也是劍氣縱橫,您這樣的修爲在那裏恐怕會喫不消。”

    “那便穿法袍嘛。”

    張仲秋一笑,半開玩笑道:“老夫一生救人無數,許多如今的大人物,當年還是小人物的時候便被我救過,這可是活命之恩,我也不強求他們去懸劍州賣命,但給我一些保命的法寶應該不是問題。”

    “可……”

    “不用再勸了。”

    張仲秋打斷了許白眉的勸說,然後笑着說道:“有人說練氣士修的就是一個大道長生,可我心中的大道卻只是在有生之年救更多的人,因爲我是醫者。”

    對此許白眉也不好再勸說了,而他原本是不想去懸劍州北部的,而且已經與張忍商量好了要在懸劍州遊歷一番,但是現在卻只能改變主意了。

    周小昆也沒再說什麼,而且用眼神示意許白眉也不要說什麼了。

    義莊來往的人很多,帶來的每一具屍體,都會被張素英用術法神通來驅除身上的一切可以化爲厲鬼的因素,然後再埋入墳場。

    閒來無事周小昆就也去幫忙了,身邊還跟着一個蹦蹦跳跳的小綵鸞。

    張素英是個性格非常恬淡的女子,而且很是喜靜,除了跟小綵鸞玩鬧時,她幾乎是不說話的,也不會看書,就是坐在一塊石頭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可能是出於對軒轅輕羽的愧疚,所以周小昆對醫家也很是親近,他會時不時看張素英,但卻不知道爲什麼看。

    其實如果周小昆當年沒有散道,那麼他便可以利用自身學問來做很多事情,比如說幫助軒轅情緒突破境界,又或者是幫助那些無法修行的身邊人儘可能的多活一段時間。

    可是一場散道,便讓他錯過了五百年的光陰。

    當然了,這換來了更多人五百年的太平無憂,得到了文廟五百年的庇護,讓那些覬覦玲瓏閣家底兒的人,在這五百年時間內只能眼睜睜看着。

    “小夫子,你爲何一定要去那裏?”張素英忽然問道。

    周小昆愣了愣,隨後說道:“那裏的很多人對我而言都是故交,而且我喜歡的姑娘在那裏等着我,很多年不見了,很想她。”

    “你會留在那裏戰鬥嗎?”張素英又問道、

    周小昆認真的思考片刻,然後說道:“到那裏的時候,如果不出意外,我的純粹武夫境界應該有五境了,練氣士境界也可以達到中三境巔峯,這樣的境界留在那裏其實是幫不上什麼忙的,反而還會成爲累贅,所以我只會在那裏參加一次戰鬥,接着就要離開了。當然了,我還會再去的。”

    “爲了姑娘,還是爲了大義?”張素英問道。

    周小昆搖頭笑了笑,很是誠實的說道:“我這個人心中沒什麼大義,所以我是爲了姑娘,也是爲了那些故交。當然了,如果我能夠在不損我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殺敵,那我也是樂意的。嗯,確切的說,我的自身利益,其實就是我身邊的人,至於我自己,除了我身邊的人,我真的沒什麼可求的。”

    “你的年紀與你心性很不符。”張素英很好奇面前的讀書人。

    周小昆笑了笑說道:“其實這與年紀無關,書多的多了,自然會有一些不一樣。”

    “你可不像是讀書人。”

    張素英笑了笑,她搖着頭說道:“讀書人不會說自己心中沒有大義,哪怕真的沒有,也不會承認。不過你的話,其實比很多讀書人都坦蕩。”

    “老先生要去懸劍州,姑娘也去嗎?”周小昆換了個一個話題。

    張素英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是醫家練氣士,但我也是一名劍修,當然我父親是不知道的,若不是遇到你其實我還會隱瞞。”

    其實周小昆看到張素英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劍修了。

    雖然這個中三境巔峯的劍修一直在隱藏着劍氣,可是在周小昆眼中,那劍氣卻是無所遁形的。

    只不過他卻沒有想到張素英知道自己看出她是劍修了,那麼她是如何看出來的?

    周小昆笑了笑,然後說道:“所以你想要去那面砥礪劍鋒。”

    “沒錯。”

    張素英似乎是坐着久了有些累了,便將雙腿伸直,然後說道:“我父親的大道是懸壺濟世,他想要去那裏證道,但是我卻沒什麼大道,只不過是想要變得更強一些,這樣才能保護好父親的安危。”

    “這張符籙可以贈予姑娘。”

    周小昆隨手一番,掌心中便多出一張由金色符紙繪製的符籙,他說道:“這是金身符,可以在瞬間讓使用者擁有純粹武夫不敗金身境界的身體強度,但卻只能持續一盞茶的時間,但這已經足夠保命了。”

    “爲何?”張素英自然知道金身符籙的珍貴。

    周小昆笑着說道:“因爲張老先生值得敬佩,僅此而已。”

    “小夫子對我是不是也很好奇?”張素英忽然換了個話題。

    周小昆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很想知道,我能看出你是劍修,這一點你又是如何看到的?”

    “因爲劍氣在波動。”

    張素英笑着說道:“遇到你之後,我的劍氣就在波動,有些快要壓制不住的勢頭,但是你卻在暗中幫我安撫了劍氣,這便說明你知道了我是劍修。而且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你不是安撫了我的劍氣,而是壓制住了我的劍氣,就像是市井平民看到了皇帝,我的劍氣竟然會在你的劍氣下臣服,真的是聞所未聞。”

    “我所修習的劍術有些特殊。”周小昆笑了笑。

    他的劍術傳承,一部分是來自阿良的劍經《春眠》,而另外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劍道真意卻是來自劍仙李白,那可是最爲古老的劍道真意,是當初舊天庭時期的傳承,說是劍道之祖都不爲過了。

    不過這些周小昆卻是沒有說,因爲這對他算是最隱祕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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