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衍。

    確切的說是,大道推衍。

    尤其是大荒之主這種層次的強者,他幾乎就是一座天下的大道顯化。

    可哪怕是這樣,大荒之主也只能推衍出一個大概。

    說到底,大道無常,非人力能夠掌握。

    但是。

    只要是推衍出來的東西,就幾乎不會有錯。

    所以大荒之主寧願雪芙成爲了周小昆的人,也要讓周小昆壓制不住境界。

    至於殺死周小昆?

    這對大荒之主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彈指的事情,便能讓周小昆死的無聲無息。

    可是。

    他不能這樣做。

    因爲他推衍出來的內容,便有周小昆死了之後的結果。

    如果周小昆死了,那麼大荒天下便將會承受滅頂之災。

    這還不算完!

    哪怕是超凡三境以上的妖族修士對周小昆造成了生命威脅,那麼也會爲大荒天下招惹到災難。

    所以。

    周小昆不能死。

    否則大荒之主還用得着費盡心機把雪芙送到周小昆身邊嗎?

    所以當灰衣老者,也就是大荒之主最不喜歡的弟子說要出手殺掉周小昆時,他纔會如此的激動。

    灰衣老者很少見師尊如此急迫,便立刻不敢作聲了,而且也不敢在心中所有想。

    “罷了,你且退下吧,我要休息了。”稚童模樣的大荒之主擺擺手,身形便消散了。

    沒法子,這一次的推衍消耗極大,受到的反噬也就非常大,所以需要一段時間的沉眠來恢復。

    等到大荒之主完全消失之後,灰衣老者佝僂的身軀緩緩直起,整個人的氣質也是爲之一變。

    他是大荒之主的首徒,親眼見證大荒之主從大妖煉形成功,又追隨着大荒之主問鼎大荒天下,親眼見證了大荒之主與整座大荒天下合道。

    大荒之主便是大荒天下,強大到可以毀天滅地。

    可是。

    灰衣老者認爲師尊在鑽研儒釋道三家學問之後,就不再是從前的師尊了。

    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不再是雷厲風行,尤其是大事甚至需要上百年的推衍才能動手、

    他已然敬重師尊,可卻也有自己的想法。

    “小師弟?”灰衣老者緩緩開口。

    一個紫衣俊美公子便出現在灰衣老者身後,他眸如桃花,笑起來像是狐狸,手持着一把摺扇。

    他叫彼岸,是大荒之主的關門弟子。

    或者說,是真正意義上的關門弟子。

    除了灰衣老者,並沒有人知道他纔是大荒之主的關門弟子,只認爲他是大荒天下的塗山之主。

    彼岸笑顏如花,語氣輕柔的說道:“開天師兄,方纔我掐指一算,便知道你想要趁着師尊他老人家打盹去做壞事,而且我猜你一定會叫上我,對不對?”

    “呵呵,你倒是會算。”灰衣老者名爲開天,是大荒天下鼠族的大祖。

    而這開天的名字,其實也是有寓意的。

    在上古時期,這世界只有一座天下,便是諸神統御下的天下。

    而大荒天下,卻是處於混沌之中的,天空就如有一層禁制一般,無法令陽光照射進來。

    其實後來人們得知,這是神族在限制妖族,所以阻礙了陽光與靈氣,否則妖族成長起來甚至是神族都會頭疼。

    不過哪怕這天下萬物都是諸神所創造出來的,可卻還是會有意外發生。

    因爲大道無常四個字,對於神族也是適用的。

    那時的大荒天下被稱之爲蠻荒,大妖之間相互殺戮,角逐王者。

    可就在妖族各個部族廝殺時,如今的大荒之主,卻是將一隻大灰耗子帶到了天幕處。

    那隻大灰耗子沒日沒夜的啃咬着天幕處的禁制,用掉了百年光陰,將禁制給咬出一個窟窿來。

    然後那個人對大荒之主說道:“從此後,你名爲開天,爲我首徒。”

    所以當大荒之主沉眠的時候,其實最有分量的,便是開天了。

    彼岸笑望着開天,搖了搖頭,語氣輕柔道:“因爲開天師兄你知道我深愛玉簫,而玉簫卻心屬周小昆,所以我是最想殺周小昆的人,對的吧?”

    “殺,還是不殺?”開天問道。

    彼岸笑了笑說道:“先去看看,再決定殺不殺。”

    而此時的周小昆,正與雪芙遊歷到了大荒天下的行軍山。

    這是一座妖族的兵家宗門,但是已經多年沒有出現超凡三境的地仙了,不過人緣卻是極好的。

    因爲行軍山有祕釀的行軍酒,以及一種迷藥行軍丹。

    行軍丹可以加速恢復靈氣,而行軍酒不僅是出了名的烈酒,還可以快速恢復傷口。

    其實這也是行軍山年輕修士難以精進修爲的原因,因爲他們不是在釀酒,就是在搓藥丸。

    周小昆來此處,自然是爲了喝酒了,他是個無酒不歡的人,恰好又有一個空間極大的養劍壺,不裝酒可就太可惜了。

    雪芙並不喜歡飲酒,事實上她討厭一切氣味濃重的東西,這是真龍一族的習性,潔淨。

    不過看到周小昆坐在酒肆中狂飲,她也就很想知道這東西入口後究竟是什麼滋味了。

    一襲雪白寬袍的雪芙伸出素手握住了酒杯,然後放在鼻子下來聞了聞,並不是她很喜歡的味道。

    可她還是打算嘗試一下,便仰頭喝了一杯。

    辛辣,滾熱,甘冽!

    雪芙覺得自己還是喜歡不起來酒,便用靈氣將酒氣化掉。

    她單手託曬,靜靜的看着身旁男子豪飲。

    這是她的男人,她直到現在都很震驚自己有一天會擁有男人。

    她也說不出周小昆哪裏好,可就是被吸引着,不只是因爲祖龍的龍珠,哪怕從此刻開始,周小昆不再讓她觀摩祖龍的龍珠,她也還是喜歡這個男人。

    她的男人的雙眸,就像是裝滿了星辰大海,他看似輕浮的一句話,實際上卻盛滿了道理。

    這時候,兩個豪俠裝扮的男子走了過來,也沒打招呼,便坐在椅子上。

    其中一個落座後便笑眯眯的看着雪芙,而另外一個落座後卻是將長劍出鞘些許,這是在威懾。

    周小昆已然喝的醉醺醺了,但是他也知道這兩個男人坐下無非就是想要搶自己女人。

    可是,她周小昆的女人,哪一個是任人欺辱的?

    雪芙緩緩開口道:“不要打擾我欣賞我的男人,滾遠點。”

    “你男人,不就是我嗎?”那個色眯眯的男子說道,而且還伸出一隻手想要摸一摸那水靈的小臉蛋。

    雪芙看了一眼桌上的筷子,然後……

    唰唰……

    兩道光芒閃過,兩根筷子就如飛劍一般,洞穿了兩個自以爲是豪俠的男人。

    而鮮血,卻是一滴都沒有流出來。

    雪芙也沒再看那兩具屍體,而是將目光又落在了周小昆的臉龐上,她忽然開口問道:“喂,你說道究竟是什麼?”

    “似乎道祖的理論是最接近道的吧。”周小昆放下了酒杯,然後醉醺醺的說道:“道祖曾言,光陰盡頭是爲道,也就是說,光陰長河的盡頭,便是我們所說的道,可是道祖卻也不能確定他所走過的盡頭,是否真的是光陰長河的盡頭。”

    雪芙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在問你,你說道是什麼?”

    “問我?”周小昆難得認真起來,他震退了酒氣,認真的思考起來,然後說道:“我即是道,道便是我。這個說法還很籠統,因爲我還沒有時間去整理,而且我所走的路還太近,所以做不得真。”

    “你說的,就是對的。”雪芙展顏一笑。

    這時候,一個紫衣男子忽然出現,他隨後一揮,那兩具屍體便消失了,然後他便施施然的坐在了周小昆與雪芙的對面。

    “雪芙姐姐也會笑,難得。”彼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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