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長安 >第六百零五回 小爺的妾丟了
    面對滿食案的珍饈美味,本應該胃口大開的冷臨江一想到方纔衙役回稟的事情,竟然涉及到了楊國公府,他就覺得老吳魚府的魚都是死於非命的魚,一點都不香了。

    何登樓可沒那麼多欲訴還休的愁緒,悶頭喫的正歡,突然聽到對面沒有動靜,他一擡頭,正看到冷臨江食不下咽的模樣。

    他愣了愣:“少尹大人,這些,這麼多菜都不和你的胃口啊,那,”他撂下竹箸:“那你想喫什麼,卑職再去買。”

    冷臨江如同嚼蠟般吃了口菜,搖了搖頭:“不關這些飯菜的事,是我喫不下。”

    何登樓和孫瑛詫異的對視了一眼,彼此的雙眼中都明晃晃的寫着快喫快喫,不然就涼透了,浪費了。

    二人旋即齊齊低下頭,再度飛快的吃了起來。

    這麼貴的飯菜都喫不下,他還想喫啥?咋不上天呢!

    冷臨江眼看着對面兩個人一通風捲殘雲,徹底沒了食慾,撂下了竹箸。

    何登樓又茫然的看了孫瑛一眼。

    孫瑛動了動脣,無聲的說了兩個字:“案子。”

    何登樓恍然大悟,趕忙殷勤的夾了一竹箸的菜擱進冷臨江的盤子裏:“大人,天大地大沒有喫飯大,不喫飽哪有力氣幹活。”

    冷臨江就像突然想通了什麼一般,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飛快的扒了幾口飯菜,旋即放下竹箸,笑眯眯的問孫瑛:“孫仵作,寧記棺材鋪那些燒焦的屍身又重新勘驗過了嗎,可有什麼新的發現?”

    孫瑛頓時沒了胃口,盤子裏外焦裏嫩的炙魚他簡直看不下去了,不動聲色的把盤子往何登樓那推了推,秉承着他喫不下了,也不能讓別人喫的作風,思忖道:“那都燒焦了,比這魚還焦,實在驗不出什麼來了。”

    “嘔,”何登樓正喫得歡快,聽到這話,他彎下腰嘔了兩聲,噁心臉色發白:“孫仵作,正喫飯呢,能不能別說這麼噁心的事兒!”

    孫瑛挑眉:“少尹大人問話,卑職可不敢不答。”

    “......”何登樓嘁了一聲。

    看到孫瑛和何登樓二人都被噁心的喫不下去了,冷臨江反倒胃口大開,邊喫邊問:“那義莊呢,義莊裏有什麼發現?”

    孫瑛拿帕子擦了擦嘴,仔仔細細的將勘驗的結果說了:“張友利在看守義莊的王家叔侄的房裏發現了迷香,卑職仔細驗過,那迷香和荒宅裏發現的迷香極爲相似,只是曼陀羅的分量少了不少,又添加了一味藥,聞起來很像安昌侯府裏的梅染香,但是卑職還沒有驗出來添加的哪味藥是什麼。”

    冷臨江心下一沉,安昌侯府,又是安昌侯府,荒宅裏的死者雖然身份還未確定,但經手這件案子的人心裏都有數,那人八成就是安錦羽。

    現在義莊裏的迷香又和安昌侯府裏用的梅染十分的相似,這不得不令人懷疑,安昌侯府也涉身命案之中。

    可冷臨江又轉念一想,據安昌侯說,這梅染的方子是當年他斥巨資從蘭因閣的制香大師手裏買的,蘭因閣能做出梅染,那麼也能做出別的香來。

    到底是誰涉身命案之中,還未可知。

    冷臨江神情微動,問孫瑛:“孫仵作可聽說過蘭因閣?”

    孫瑛點頭:“自然是聽說過的,京城裏最赫赫有名的香料鋪子,還藏了許多已經失傳了的古方,而且這蘭因閣的主人極其神祕,幾十年下來,竟然都沒人見過他的真容。”

    何登樓卻是有些不屑:“一個香料鋪子,搞的像見不得人一樣,還不是故弄玄虛,招攬生意。”

    靜了片刻,冷臨江驟然笑了:“可不是麼,這樣遮遮掩掩的,要麼是爲了招攬生意,要麼就是真的見不得人。”

    孫瑛也笑了起來:“他這招攬生意的手段其實並不高明,但是世人偏偏就是喫這一套,越是求而不得,越是趨之若鶩。”

    冷臨江想,從前他並沒有留心這個蘭因閣,現在看來,真的要仔細查一查這個蘭因閣了。

    說過了此事,孫瑛又道:“苧麻巷和寧記棺材鋪裏再沒有什麼別的發現了,但是義莊的殮房裏卻還有別的發現。”

    冷臨江精神一振:“除了迷香,孫仵作還發現了什麼?”

    孫瑛拿出一隻方方正正的木盒子,打開來,裏頭墊着一層黑色的絲絨面,上頭擱着一段一指來長的絲線。

    絲線是天青色的,極細而富有光澤,食案上擱着一盞羊皮孤燈,淡白的燈火落在絲線上,天青色的絲線上似乎有水光流轉。

    冷臨江微微皺眉:“這,是在殮房裏發現的?”

    孫瑛點頭:“不錯,是在殮房的門框上發現的,殮房的門框年久失修起了毛刺,纔將誰的衣裳給勾了一絲下來,但是卻沒有被人發現。”

    冷臨江從抽屜裏翻出一對護手帶上,拿竹鑷子夾起那條絲線,仔細端詳起來,半晌才道:“這是市面上常見的緞面兒,做工也不是很精細,怕是不太好查到出處。”

    孫瑛點頭:“的確如此,不過,少尹大人仔細聞聞看。”

    冷臨江狐疑不已,低下頭仔細聞了聞,那絲線上果然有一股極淡的味道,不是香氣,清苦的很,隱約有幾分像是藥香。

    他驚疑不定:“這是,藥味兒?”

    孫瑛重重點頭:“正是,而且不是一種藥,卑職仔細分辨過了,這根絲線上的氣味,混合了白芷、黨蔘、藿香、白蘇、黃芪和砂仁。”

    何登樓張了張嘴,神情艱難:“這藥材聽起來是不少,可是都是藥鋪常見的,怕也不太好找。”

    聽了孫瑛的話,冷臨江的臉色極爲難看,心中原本只是一道模模糊糊的疑影,現在也漸漸凝實起來。

    他壓着滿腔的怒火,神情如常的對何登樓淡淡道:“方纔你派出去在京城中追查的毛勇劭回稟說,寅時正左右,閔記商行的車隊拿着太常寺的牌子和文書,夤夜運送藥材回鋪子。”

    聽到這話,何登樓驚詫的“啊”了一聲:“這,這個時辰,正是人最瞌睡的時候,什麼救命的藥材要大半夜的送啊?”

    孫瑛眯了眯眼,驟然想起什麼:“少尹大人,不知他們運送的都是什麼藥材?”

    冷臨江搖了搖頭:“當時他們拿的是太常寺的文書,又有楊國公府的牌子,騎卒也沒有仔細查問,就放行了,並不知道都運送的是什麼藥材。”他微微一頓,問道:“孫仵作,這件事很要緊嗎?”

    孫瑛思忖道:“那些屍身雖然還沒有腐敗的氣味,但是血腥氣甚重,若是要大張旗鼓的運出來,必定要用些別的氣味來遮掩,香料和藥材都是很適合的選擇,而這個時候閔記商行運送藥材,就顯得格外的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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