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一行六個人在遊樂場門口下車。

    “爹地,我要抱抱!”

    小音音揚起兩條手臂,掛在了傅南川的脖子上。

    她軟綿綿的身軀靠在男人的胸口,讓他荒涼的心突然注入了一絲暖意。

    儘管這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他們也有血緣關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得上是他的至親。

    叔叔疼愛侄女,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

    傅南川抱着小音音走在最前面……

    葉雲苒跟在他們身後,她清冷的眸光裏閃動着莫名的情緒。

    出門前她特意跟喬管家聊過,大致能推測出,這個男人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最大的創傷,應該就是父親的死亡。

    傅老先生怎麼死的她不知道,但她應該能從父愛的角度幫助傅北爵找回主人格。

    “小凌凌,你怎麼不跟爹地一起?”葉雲苒笑眯眯的道,“你們爹地就是外表嚴厲了一些,其實還是很疼你們的。”

    “哼!”傅子凌雙手環胸,氣呼呼的說道,“爹地就喜歡妹妹,今天看都沒看我一眼,氣死我了。”

    傅子言看了他一眼道:“你沒有妹妹長得可愛,也沒有妹妹長得漂亮,爹地爲什麼要看你?”

    傅子凌:“……”

    是親大哥嗎,這話也太扎心了。

    葉雲苒失笑道:“爹地抱着小音音坐旋轉木馬去了,你們也要去嗎?”

    “去!當然去!”

    傅子凌蹬蹬蹬跑了過去。

    傅子言和葉景瞻對視一眼,也邁步跟上去。

    他們心裏很清楚,今天來遊樂場是媽咪特意安排的,一是爲了陪他們,二是爲了爹地。

    無論媽咪要做什麼,他們都願意配合。

    兩大四小六個人都坐上了旋轉木馬,小音音依偎在傅南川的懷裏,葉雲苒懷裏坐着傅子凌,傅子言和葉景瞻各選了一匹馬。

    音樂響起,旋轉木馬緩緩地轉動起來。

    不知怎麼的,葉雲苒的記憶突然回到了童年……

    她其實應該感謝葉振山和徐玉英,願意騙她十八年,最起碼,人生懵懂無知的十八年裏她是快樂的。

    因爲沒有留下任何心理上的創傷,所以即便後來以爲自己失去了兩個孩子,她也能很快從悲慟之中走出來……

    而傅北爵,十五歲那一年失去父親,從此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甚至還患上了雙重人格障礙症。

    希望,孩子們能是他的治癒良藥。

    一首兒歌結束,六個人從旋轉木馬上下來。

    這是傅南川活了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來遊樂場。

    兒時羨慕過別人,可他一個孤兒,哪有資格來遊樂場這種高消費的場所。

    今天這一趟,算是圓了兒時的遺憾。

    他的心情頗爲不錯,勾脣笑道:“小音音,那邊有賣棉花糖的,想喫嗎?”

    小姑娘用力的點頭:“想,我要粉色的棉花糖。”

    傅南川點頭,正要大步走過去。

    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傅先生,這也太巧了。”凱瑟琳滿臉笑盈盈的走過來,“沒想到居然能在遊樂場碰到你們。”

    她彎腰跟幾個孩子打招呼,“你們好,我是凱瑟琳阿姨,你們誰還記得我?”

    “我記得!”傅子凌率先道,“上回爹地住院,你去醫院看過爹地。”

    “答對了。”凱瑟琳摸了摸傅子凌的頭髮,然後擡頭看向葉雲苒,伸出手道,“葉小姐,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葉雲苒淡淡的看着她。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記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凱瑟琳搗鬼,傅北爵一定會將付川給抓住。

    說起付川,她差點忘了,這個人究竟是已經被抓了呢,還是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了?

    她正沉思時,就聽到身側的男人滿臉不耐的道:“你怎麼在這裏?”

    “聽說這裏是海城最大的遊樂場,我今天休息,過來玩一玩。”凱瑟琳笑道,“我一個人在遊樂場轉來轉去好無聊,我能跟你們一起嗎?”

    她說着,目光落在男人的臉上,她的眼眸深處,閃爍着葉雲苒看不懂的情緒,“上次在酒吧是我不對,今天我請客當做賠罪好嗎?”

    葉雲苒沒有說話,看向身側的男人。

    她想知道,這個男人的副人格對凱瑟琳又是什麼態度。

    “你愛跟着就跟着吧。”傅南川懶懶的道,“我還能趕你走不成?”

    凱瑟琳臉色一僵,卻又很快調整好了情緒,笑眯眯的道:“那我就跟你們一起了,小音音,讓阿姨抱抱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扭過身體,摟緊傅南川的脖子,“我只要爹地抱。”

    葉雲苒彎脣,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凱瑟琳小姐,你們外國人的臉皮都這麼厚嗎?”

    不是她不給凱瑟琳面子,而是這個凱瑟琳,維護過付川。

    而付川,曾經想綁架小音音!

    “葉小姐,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樣?”凱瑟琳擡起下巴,“是想讓我把付川綁起來送到你面前?”

    一說到這個名字,周遭的空氣突然詭異起來。

    傅南川的眸底多了一絲嗜血的味道:“提這個人幹什麼,他已經死了。”

    “對呀,他已經死了。”凱瑟琳的嘴角露出奇異的笑,“葉小姐想見一個死人嗎?”

    葉雲苒看着凱瑟琳幾秒鐘,然後側目看向身側的男人。

    付川死了,是他們兩個都知道的事,這是屬於這兩個人的祕密。

    這一瞬間,葉雲苒突然有一種感覺,就好像,她的丈夫和凱瑟琳是一個陣營的,而她被排除在外。

    明明不久之前,傅北爵還告訴她,離凱瑟琳遠一點。

    她是離遠了,還囑咐傅夫人離遠一點,爲什麼,她覺得傅北爵和凱瑟琳更近了?

    突然,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傅氏集團總裁辦祕書的對話。

    她們說,傅北爵和一個外國女人搞在了一起,是凱瑟琳?

    留在傅北爵領口的口紅印,也是凱瑟琳的?

    葉雲苒的目光落在凱瑟琳的脣上,硃砂色,和那天的口紅印很像。

    她緩緩開口問道:“付川是怎麼死的,能告訴我嗎?”

    凱瑟琳看了傅南川一眼,這才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死了,這個世界再也沒了一個叫付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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