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五代河山風月 >163、李處耘的機遇
    長江上風浪平靜,周軍齊雲戰船在江中穩穩當當。

    這種有五層甲板,長度超過三十米的巨大戰船,在淮河中是絕對的巨無霸,不過到了長江水域,頓時又覺得顯小了。

    真是人的見識還是跟着屁股走啊。

    原本史從雲並不準備派兵登陸南岸,只是想耀武揚威一下,嚇嚇南唐國主,畢竟金陵是南唐國都,即便在淮南陷末十幾萬大軍,但他相信整個南唐國地方富庶,沃野千里,人口超千萬,守衛金陵的部隊還是有的,而且數量應該不少,數萬兵馬絕對還有。

    此時歷經漢唐的發展,全國範圍內的經濟和人口有長足的增長,史從雲記得東漢末期,全國的正規部隊大約有三十九萬,如果加上地方民兵等等,五十萬左右的兵力是有的。

    而周朝禁軍大約有十五萬左右,還不算地方部隊,那南唐總兵力至少二十萬絕對是有的,就算他們在淮南逃跑的,戰死的,失蹤的,從去年至今,已經接近十五萬,但包圍首都金陵的兵力絕少不了。

    而他雖然水上力量如今佔據壓倒性優勢,但水軍兵力畢竟有限,作戰兵力只有兩萬出頭,不敢貿然上岸作戰。

    唯一準備好的軍事行動只打算利用水軍優勢,包圍肅清長江中洲島,恫嚇南唐國主。

    不過昨晚李處耘划着小船來船上找他,向他提出建議,請求給他三千精兵,他帶兵上岸,在江畔紮營。

    李處耘的意思是登陸並不是爲攻城略地,而是大張旗鼓登陸上岸,就地紮營固守,讓消息傳遍金陵,南唐在岸上兵力多是一回事,能不能起作用是另一回事。

    南唐並不知他們虛實,不知道他們後續,不知道他們有多少兵力,絕不敢輕舉妄動。

    而一旦有大股部隊登上岸邊,就會讓南唐人以爲他們的軍隊可以輕而易舉渡過長江,能嚇住南唐國,意義重大。

    史從雲聽完就覺得很有道理啊!

    一旦有大股部隊踏足江南土地,即便不打也能嚇死南唐,有一就有二,他們送三千人上岸,那就會讓南唐國主覺得,大周送三萬,十萬人上岸也成。

    心裏越發覺得李處耘是個將才,很善於利用敵人的心理,大概和他之前在陝西一帶與折從阮抵禦外族軍隊,多與各族人民打交道有關。

    於是昨晚史從雲就同意李處耘的提議,並委任其爲前鋒帶兵登陸,還親自將自己的寶刀贈與他。

    ......

    史從雲也十分謹慎,志得意滿歸志得意滿,但他還是諮詢司超等人的意見做好安排,萬一南唐出了周瑜、黃蓋之類的人物,他豈不是曹孟德了。

    所以在司超建議下,大軍船隊前後二里左右,都用小船封鎖江面,以防有人偷襲舟船中軍。

    另外江中洲島上的根據前鋒的舟船回報,七裏洲大約有五百駐軍,史從雲令曹彬率軍去攻打。

    拿下江心洲島,是爲了保證大江水道安全。

    浩浩蕩蕩的船隊停在金陵城東北的江面山,此地距離金陵城不過十幾二十裏地,想要不引人注意都不行,許多巡江的小船已經發現他們,嚇得拼命往西跑,史從雲也沒下令追擊,只看着他們倉惶逃竄,把消息和恐懼帶回去。

    同時,李處耘已經按照昨晚商議好的,率軍划着小船往南登陸,數百小船密密麻麻,搭載着衆多全副武裝的周軍士兵在船伕划動下全速向着灘頭而去。

    七裏洲附近,南唐人根本沒想到周軍會神兵天降出現在這!

    江畔只有遠處大道旁有一個軍營,距離岸邊一里左右,大致能駐紮一個營士兵(五百人)。

    沿岸有不少往來行人驚恐的道出逃竄,再往南東面是一座山,山上有青蔥林間有佛寺道觀,不少拜佛求道的人嚇得滿山亂跑。西面是淡黃田野,水渠田埂縱橫,中間勞作的農民看到河邊景象,也嚇得紛紛亂跑。

    史從雲志得意滿,惡趣味的哈哈大笑,這些人真是,老夫又不是什麼魔鬼,用得着這麼怕麼?

    不過戰打到現在,見慣了死人,見多了血流成河,明白人的脆弱,心境始終發生了一些變化。

    要是以前他會專門派人去頂住李處耘不要傷害無辜之人,如今他不會,他會讓李處耘自己決斷,如果不可避免要死人,那就死吧。

    遠處,李處耘的軍隊陸續靠近岸邊,準備開始登陸,灘頭暫時沒有任何防備。

    另一邊,史從雲下令所有艦船把旗幟掛起來,有鑼鼓的敲打起來,開始向南岸靠,準備泊船。

    周軍的艦隊到金陵的消息要大張旗鼓會散出去,讓南唐國主快點知道,到時看南唐國反應,若是情況不對,靠近南岸的戰船能將李處耘等衆多士兵儘快回收。

    身爲主帥,要想好最壞的情況如何應付。

    另外一邊,邵季也率數百人,乘船登上七裏洲,開始攻打洲島上的守軍。

    史從雲遠遠看着那邊的戰況,其實根本沒怎麼打,被七百多大小船隻團團圍困的七裏洲守軍早嚇傻了,邵季登島沒多久,西面守軍直接投降。

    情況史從雲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江南岸,李處耘率軍也快衝上灘頭.......

    ......

    大江浪濤聲大,身上甲冑在日頭照曬下有些發燙,江風一吹,水汽瀰漫,反而舒服很多。

    登陸戰是很難打的,要應付的不只是灘頭的敵人,如果一樣不小心掉進江裏,身着一身甲冑,那是必死無疑。

    李處耘心裏憋着一股勁,手按着橫刀,背挎長弓,死死盯着遠處江畔。

    如今已三十七的他閱歷豐富,最知道機遇的來之不易。

    他父親是後唐大將,後來戰死,後晉末年,他年幼時跟隨兄長李處疇到京城謀求生計,正遇張彥澤破關而入,放縱士卒剽劫搶掠。

    李處耘一聲漂泊,受父親影響,是個驍勇善射之人,他一個人保衛城南里門,張弓搭箭接連射殺十幾名亂兵,其他士卒嚇破膽不敢進攻。

    天黑後,士卒撤退了,第二天天明後又來進攻,他又射殺幾人,支撐到朋友來支援解圍。

    後漢初,折從阮任府州地方長官,把李處耘召至門下,委任他處理軍務。

    折從阮後歷任鄧、滑、陝、邠四州節度,李處耘都跟着他,見到很多世面,學到很多事,也常年和西北各族打交道,和他們的軍隊對峙,交兵。到新平時,折從阮的外甥嫉妒其才能,到朝廷誣告李處耘有罪,周太祖郭威聽信,把他貶爲宜祿鎮將。折從阮上表爲他雪冤,才詔令讓他重新隸屬折從阮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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