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小黃花在大隊騎兵護送下,乘着好看的馬車,天快黑的時候到達澤州大帳。

    人一到就淚眼朦朧的撲進他懷裏,史從雲也很高興,抱着小姑娘轉了兩圈,一落地,小黃花又緊緊抱緊他的腰肢。

    粘着他道:“官家,我想你.......”

    “誰教你叫官家的。”史從雲心情舒暢,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問。

    “外面的那些大官。”小丫頭很誠實的告訴他。

    史從雲坐下,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你還叫我阿郎,聽他們的屁話幹嘛,我叫叫什麼你就叫。”

    小姑娘點頭,高興道:“阿郎!”

    “誒!哈哈哈哈,小老婆,來來來,我也想你了!”史從雲說着高興把她往牀榻上抱。

    小老婆這種話前世他要敢說,要被打斷腿,現在好了,可以痛痛快快的說,真是太爽。

    “阿郎,要做什麼。”小黃花抱着他,緊張中透露期待。

    史從雲嘿嘿壞笑,“我來教你,你要乖。”

    小黃花點頭。

    “雖然你還小些,不過也差不多了,反正老子現在是皇帝,犯法沒人敢管的!”史從雲挫着手說了一句像是阿內自己的話。

    小黃花不懂,只是緊緊抱着他,“阿郎想怎麼樣都行!”

    ........

    第二天,澤州城來了一場雨,雨水嘩啦啦的下,白色雨幕在天空拉開,遮天蔽日,從遠到近,原野上到處迴盪雨點和流水的聲音。

    一場大雨打亂預定的行軍計劃,只有党進和李漢超的前鋒冒雨出發了,後續部隊不得不推遲出行。

    澤州城南的荒澤曠野上的戰場也在場雨沖刷滌盪過後血腥味散去大半,就像從沒有幾天前的血腥大戰一樣,再過個三五月,說不定就要被人所遺忘了。

    這時文字就有用武之地了,一份份戰報記錄下這場大戰,史從雲難得在打仗的時候沒有起個大早。

    戰報統計是正午前才送到天子案前的,因爲此前大家都不敢打擾,小黃花來了,衆人心裏都有數,不想去觸官家黴頭。

    史從雲起來的時候,小黃花還在熟睡,小姑娘還小,他不敢太囂張,到後來都是讓她喫魚的。

    所以昨晚其實睡得不晚,只不過沒了打仗的壓力,抱着小姑娘他睡得很香。

    起來之後,外面已經等了不少人,先有人向他請奏,說雨太大,中軍能否延緩出發。

    史從雲出大帳看了一下,又問雨下了多久,北面道路有沒有山洪滑坡之類的。

    劉清川立即彙報,“官家,雨已經下了一夜,派出去的斥候說北面五里處有兩處橋被雨水沖垮,神火軍工匠正在搶修,現在應該已經差不多。

    滑坡塌方大道上只有幾處小地方,也已派人去清理了,不會耽擱大軍北上。

    只是神火軍的炮和火藥還是要等等爲好。”

    史從雲看了一會兒雨,隨後點點頭,決定準許大軍中軍和神火軍延後一天出發。

    主要是北面的情況並不着急,前鋒已經出發,中軍後軍這時慢點無所謂,如果戰事喫緊,那就等不得了。

    隨後他看了案桌上的戰報,澤州南和澤州城中兩戰初步統計殺賊兵兩千二百六十,俘四千六百餘,後續還在統計覈算,不過大致就是這樣。

    而秦軍的傷亡共計一千二百九十一,其中戰死四百七十。

    史從雲看完之後找來盧多遜和王審琦,讓他們協調一下,給每個戰俘發一些糧食,把他們放了。

    戰俘也是不能亂放的,如果把一羣身無分文,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的戰俘一股腦放出去,很大概率就是逼他們落草爲寇。

    所以之前官家在放俘虜的時候也會給他們每人發一匹布,作爲回家的錢資。

    而在河東放河東的戰俘情況還會好些,因爲多數人有家可回,就不敢胡作爲非怕連累家人。

    隨後他換了身正式的龍袍,要見戰俘劉繼業,以及昨天夜裏北秦軍從農民家裏搜出來的衛融,李繼勳。

    最先被帶進來的是蓬頭垢面的李繼勳,被親兵踢了腳彎,強壓着跪下。

    谷</span>李繼勳還是一言不發,怒目相視,沒有半點服軟的意思。

    他和李繼勳的仇怨算是很久了,他都記不得自己怎麼被這傢伙恨上的,但對在壽州城外被劉仁贍以弱勢兵力大敗,又在撤軍途中逃離去投奔李筠的李繼勳沒什麼好印象。

    李重進與他有仇怨,但至少大家還是戰友,並肩作戰過。

    “你求朕饒你,我就饒你一命。”史從雲道。

    對方不回答,而是看着他:“只求一死!”

    史從雲緩緩點頭,“朕成全你,拉出去斬首。”

    外面等候的士兵很快進來,將人拖出去。

    李繼勳倒是條漢子,自始至終沒說什麼求饒的話,過了一會兒,親兵又用木盤託着血淋淋的人頭進來,讓他確認。

    史從雲點頭:“把他安葬了吧,其子李守恩,李守元等刺字發配。”

    “諾!”

    ......

    第二個帶進來的是北漢國主的養子李繼業。

    他進來之後被親兵按着跪下,也沒求饒,又是一句:“只求一死。”

    但與李繼勳不同,他的臉是避開的。

    史從雲是老狐狸了,雖然他還年輕,瞬間便明白劉繼業爲何求死而不敢與他對視。

    “你想死朕可以成全,不過你是劉鈞的義子,劉鈞被遼國稱爲兒子皇帝,侄皇帝,那你就是契丹人的孫子了。

    死了也好,朕給你寫個墓碑,就叫契丹人之孫劉繼業如何。”史從雲陰陽怪氣道。

    這話一出,下面跪着的劉繼業果然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

    “我看你哥比你有骨氣,他佔着一個小小麟州就不敢受辱,敢和劉鈞對抗數年,領軍歸順我朝,你們是兄弟,爲什麼差別就這麼大呢。”

    劉繼業已完全說不出來,頭低得更低了。

    “你下去好好想想道理吧,朕不缺你那點糧食。”史從雲說着對旁邊的親兵道:“帶他下去,單獨看押,喫喝不要少。”

    “諾!”士兵領命,將他帶了下去,劉繼業從頭到尾羞愧得低頭不與他對視。

    從他一開始的神態史從雲就明白他的心理了,加之他大哥楊繼勳寧願以一州之地在北面死扛北漢也要投奔中原,史從雲就隱約猜到,他們楊家可能確實比較牴觸認契丹爲父的事情。

    他就拿這個來壓劉繼業,也就是楊繼業。

    楊繼業的名號想必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史從雲自然也想看看,他是不是有真材實料,殺了可惜。

    隨後,另一個北漢的大將衛融被帶上來。

    沒想到這衛融骨頭更硬,居然上來就破口大罵:“你不過一介毛頭小孩批了龍袍,僭越謀逆之賊也,今日老子落在你手裏,不必多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是!”

    史從雲大怒,一下抓起手邊茶杯丟下去,碰的一聲砸得衛融一聲慘叫,頭破血流,殷紅鮮血順着臉頰往下流。

    “我得死,是大好的事!你殺我吧!”衛融不顧頭破血流,又爬起來,絲毫不懼。

    史從雲差點動手,不過最終還是忍住衝動,“你給劉鈞寫信,讓他放了周光遜等哦秦國使者,你只要寫,朕留你的命。”

    周光遜等人是當初他派到李筠那裏去的使者,後來李筠反叛,就綁了他們,送給北漢以換取援軍,如今他們很可能還在太原。

    這下衛融不求死也不說話了。

    “帶他去寫。”史從雲擺手,衛融主動起身,和兩個親兵下去了。

    等把這些人安頓好,史從雲纔開口:“那天第一個登城的好漢給朕帶來,我要見見。”

    不一會兒人來了,史從雲一看居然是他認知的,就是那天汴水河畔見到的,神火軍的新兵壯漢荊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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