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鍾離暮雲還沒反應過來,他緊緊抱着蕭林,傷心欲絕地哭喊着“不要”。
滴落的淚珠激醒錯愕的蕭林,滿滿的感動彷彿有了實體,重重地縈抱自己。
她回抱鍾離暮雲,雙手摩挲着他的背,溫聲細語:“我沒事,你別怕。”
鍾離暮雲嗚咽啜泣,慢慢地撐起上半身,細細凝視蕭林。
“別離開我,別拋下我一人,別獨留我一人,我受不了。”
蕭林的心酥麻又鈍痛,她拭去鍾離暮雲的淚水:“不會的,永遠不會。”
二人相偎相依,很是浪漫,可難離難捨,你儂我儂的“死裏逃生”的重聚被炎翼鳥王不耐煩的叫聲打斷。
蕭林和鍾離暮雲轉而擡頭,望向炎翼鳥王,動作神同步。
炎翼鳥王氣憤地拍翅膀,急促啼叫,表示自己很不滿。
蕭林這纔想起來:“啊!鳥爺的烤肉!”
然而,本來在烤架上香味四溢,色澤金黃的獸腿此刻落在地上,沾滿泥土碎葉。
“呵呵,”蕭林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要不,我再給你烤一隻?”
鍾離暮雲眼角還掛着眼淚:“烤?什麼烤?烤什麼?”
蕭林推開壓在身上的鐘離暮雲:“我和鳥爺,哦,也就是炎翼鳥王,達成友好共識,它要覺得我的烤肉好喫,它就不喫人了。”
炎翼鳥王立即鳴啼並搖頭,明晃晃地怒斥蕭林在玩弄字眼。
起身站好的蕭林摸摸鼻子,更正道:“哦,是不喫我們幾個人。”
鍾離暮雲雖然也站起來,卻緊緊黏着蕭林:“你是人,它是鳥,如何溝通?”
蕭林這會眼睛對上鍾離暮雲的臉,還在滲血的傷口瞬間令她忘了要說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蕭林緊張地捧着鍾離暮雲的臉:“誰傷了你?告訴我,我廢了他。”
蕭林比誰都清楚鍾離暮雲有多在意自己的容顏,這麼長的傷口,他得多痛多傷心。
鍾離暮雲這時才注意到臉上的傷,他上手一摸,生疼地嘶嘶叫。
鍾離暮雲一喊疼,蕭林頓時心慌意亂,把儲物戒指翻個底朝天。
其他三人見過蕭林憑空“變”出東西,對此已見怪不怪。倒是炎翼鳥王覺得新奇,八隻眼珠睜得大大,頭也越看越低,想知道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究竟是從哪裏來。
蕭林忙着找藥膏,根本沒注意炎翼鳥王靠近,驚魂未定的鐘離暮雲一下子拉過蕭林,自己擋在前面。
炎翼鳥王以爲這是不想給它看,特別不稀罕地翻白眼,那些東西看就知道不能喫,老子纔沒興趣。
它朝蕭林連叫幾聲,聲音短促,催她趕緊重新烤肉。
蕭林現在哪有閒心燒烤,敷衍地擺擺手:“等一下再烤。”
炎翼鳥王肯定不樂意,想再叫的時候,發現嘴巴合得緊緊,只能發出不忿的嗚鳴。
鳥王不用想,一定是這個令它又恨又怕的女人搞鬼。
“找到了!”蕭林激動舉着藥膏:“這藥膏很厲害,不僅止血,還去疤。”
這藥膏是蕭林特意爲鍾離暮雲準備。
在末世,只要蒐集與皮膚相關的藥品,蕭林都會藏起部分,以備鍾離暮雲不時之需。日積月累,收存的藥品加起來至少百來斤。
她不知道這些藥品會不會有用上的那一天,但總想着有總好過沒有。看,這不派上用場了嘛。
蕭林剛想打開蓋子,才注意到黏糊糊的雙手。
她把藥膏遞給鍾離暮雲:“我手髒了,容易污染藥膏。你擦的時候,先洗乾淨手,再抹一點,塗在傷口上。”
鍾離暮雲接過藥膏時,順勢包住蕭林的手:“我要你幫我塗。”
蕭林笑眯眯地寵着他:“好。”
於是,敢怒不能叫的炎翼鳥王看着蕭林和鍾離暮雲親親熱熱,洗手上藥,聊個不停,全然沒把它放在眼裏。然而,它再生氣也沒用,發出一次聲音,身上就多一處被縛緊。
爲了鼻孔不被封上,炎翼鳥王只能憤恨地盯着蕭林和鍾離暮雲。
“好了,”蕭林小心翼翼地塗滿傷口:“藥膏沒幹前,不能沾水,更不能用手碰。”
藥膏冰冰涼涼,鍾離暮雲感覺刺痛在一點點消失,心裏暖烘烘:“林林真好。”
蕭林其實還想和鍾離暮雲多聊會,可鳥王的視線像火一樣,快把自己的後背盯熟了。
“好了好了,”蕭林一揮手,解開禁制:“現在就烤給你喫。”
禁制一開,炎翼鳥王叫個不停,像在控訴蕭林拖延時間,根本不想讓它喫烤肉。
炎翼鳥王仍覺得氣難消,叫聲越來越響,認定蕭林在耍自己。
別看鳥王體型巨大,它還沒成年,除了喫和睡,從不思考其他,哪懂情愛。
一人一鳥就這麼我解釋討好,你吱吱喳喳,居然溝通毫無障礙。
談了五分鐘左右,蕭林嘆口氣後,對鍾離暮雲他們說:“我哄好鳥王了。現在要開始烤肉,你們也餓了吧,一塊喫。”
誰知炎翼鳥王不樂意,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它不但怒啼,還拍起翅膀,登時捲起泥沙,迷了人眼。
蕭林的耐心掉近臨界值:“再鬧,我就把你縛起來,看着我們喫。”
炎翼鳥王的脖子像被掐着,叫聲戛然而止,動作也止住了。
果然還是喫貨瞭解喫貨,蕭林這一招對鳥王這個大喫貨可謂誅心。只能看,不能喫,這不是要鳥命嗎?
也許是炎翼鳥王表現得如同頑皮鬧喫的孩童,不符外表的霸氣,鍾離暮雲三人放鬆些許神經,連最小的古阿拉都敢直視它。
孔爲安和巴布赫喫多了蕭氏烤肉,很自然搭把手,擺正烤架,處理獸肉。而鍾離暮雲被蕭林勒令,好好坐着,名曰養傷。
不知如何幫忙的古阿拉跟緊蕭林,她去哪,他就去哪。
“爲什麼你總跟着我?”蕭林問。
古阿拉十分虔敬道:“你,懂,鳥王,還打敗它,是使徒,蠻祖使徒。”
坐着等喫的炎翼鳥王彆扭地叫兩聲,只是聲音發虛。
其他人不明白鳥王這是在強調自己沒有被打敗,而聽懂的蕭林忍笑之餘才思考自己能和炎翼鳥王溝通的原因。
明明鳥王沒說人話,自己也不會鳥語,偏偏它每次叫嚷,自己莫名能懂。而且炎翼鳥王的智力幾乎與孩童相當,對人類語言輕鬆瞭解。這是爲什麼呢?
蕭林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就不想,反正這個世界的古怪多了去。蕭林很快就拋諸腦後,給古阿拉分派任務。
“想喫就動手,去弄點柴回來。”
古阿拉沒有得到正面回覆,也沒有失望,反而興高采烈地去砍柴。在他看來,這是蠻祖使徒指派的神聖任務,是榮耀,是光榮。
衆人拾柴火焰高,有了孔爲安他們的幫忙,烤架上很快烤着獸肉。
三十多隻動物,五人一鳥,全喫光光,當然大部分都進了炎翼鳥王的肚子裏。
炎翼鳥王一聲打飽嗝,響亮又帶着油味。
“怎麼樣,是不是從未喫過這麼美味的烤肉?”蕭林剔着牙:“你要遵守我們的約定。”
炎翼鳥王還想死要面子,剛要耍賴否認,殊不知張嘴又是一個飽嗝。
炎翼鳥王:“......”
蕭林實在憋不住,笑着說:“我知道我燒烤有一手,你也不用這麼給面子,沒喫撐吧。”
胃口的大小是衡量喫貨戰鬥力的標準,炎翼鳥王不允許自己任何戰鬥力被小覷。它的翅膀拍着肚子,表示胃還空着,再喫多點也沒問題。?
蕭林就等鳥王這一句:“吃了三十多隻,還不飽,看來我的烤肉很美味哦。”
炎翼鳥王張着嘴,四目定住,一時語塞,半天叫不出一聲。
五人眼睛直溜溜盯着炎翼鳥王,鳥王始終啞口無言。
炎翼鳥王咂了咂嘴,濃濃的肉香,齒頰留香。它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兩腳獸的烤肉真香。
蕭林大着膽子,拍鳥王的肚子:“你不說話,哦,是你不叫,就代表達成約定。”
炎翼鳥王高冷地扭過頭,心裏承認是一回事,可嘴上絕對不說。
蕭林領教過這種彆扭的性格,知道鳥王這是默認了。
“鳥爺,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以後有緣再見。”她揮揮手:“我們走了。”
蕭林一聲招呼,鍾離暮雲他們簡單收拾,一起走了。
炎翼鳥王望着遠去的蕭林,又低頭盯着滿地喫剩的骨頭,第一次開動腦筋。
走出滿目瘡痍的森林,巴布赫對蕭林說:“待我回博爾特,了結前緣,便去尋焚石。”
提起焚石,蕭林猛地想起:“博爾特人砸俘虜的真是焚石嗎?”
“應該是。”巴布赫:“只是我的奪羽考驗是多年後的首次,此事可能只有尊者知曉。”
蕭琳當即決定:“我們一起去,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