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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着樂曲的節奏,江心身形輕動,紅色的裙襬搖曳,宛若一隻翩然飛舞的紅蝶。秦穆堯人坐在席間,目光卻落在江心的身上,目不轉睛。

    一曲舞畢,江心的額角微微帶着薄汗,重新跪在了殿前:"臣女願以此一舞,祝太后娘娘鳳體安康。"

    江心向來張揚跳脫,如今卻如此乖順地主動爲太后獻舞,這舞雖是賞心悅目,但是想來在場坐着的人裏,除了秦穆堯,心中都是有幾分不解。

    楚熒坐在坐在秦穆堯身邊,自己的丈夫目光緊緊盯着別的女子,楚熒則百無聊賴地捧着手中的酒盞,同樣打量着那道紅色的身影。

    江心這回打的又是什麼主意。

    "淮恩郡主有心了。"太后心中也知面前這小姑娘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臉上依舊是笑得慈祥,"賞。"

    太后身後的嬤嬤還沒來得及動身,便聽見江心清脆的聲音:

    "臣女想向太后娘娘討一個賞。"

    太后心中瞭然,原來是有求於她,便也開口:"哦?竟有郡主得不到的東西,需要求於哀家?說來聽聽。"

    "臣女想求太后娘娘賜一樁婚。"

    此話一出,殿中譁然。

    知道江心和秦穆堯那點兒軼事的一聽便是瞭然,還沒聽說過此事的人皆是睜大了眼睛,看着殿前跪着的那位尊貴的郡主。到底是怎麼一位男子,能入了這位養尊處優長大的郡主的眼?

    楚熒並不覺得意外,她甚至有些麻木,低頭飲了一口杯中的果子酒,可這果子酒卻是酸得她皺了皺眉。楚熒擡頭準備繼續看這齣好戲,眼神卻剛好瞥到了坐在殿前,同樣微微皺着眉的江斜,他的面色也不大好看。

    二人視線相撞,先是一瞬的錯愕,然後兩人便是同時有些苦澀無奈的笑了笑,惺惺相惜地點頭致意。

    太后雖居於深宮,但是對於民間高門貴戶這些嫁娶的事兒倒也是知道得清楚,沒應聲。

    江心也不等太后回覆,便大聲地道:"臣女想求太后娘娘爲臣女和秦穆堯賜婚。"

    殿中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後衆人之間便是爆發了議論之聲,成爲衆人議論焦點的,除了殿前跪着的江心,還有這邊席間坐着的秦家。衆人看向楚熒的目光,有同情,有懷疑,更多的卻是來自一衆貴女們的嘲諷的眼神。

    當年京城中的第一美人兒竟也有今天——嫁入秦家不過半年光景,自己的丈夫便跟那位身在高處的懷恩郡主糾纏在了一起,而今日那位懷恩郡主更是親自到太后面前,要太后爲她與秦穆堯賜婚。

    秦遠的面色鐵青,楚浩和楚鳴同樣是黑着張臉。

    楚熒垂眸坐在席間,她清楚地能聽到周圍人的議論,也能感受到衆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是她唯獨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臉上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下人不能進殿中,素雪不在,在她感到無所適從的時候,悄悄握住她衣袖下緊攥着的手的,卻是對楚熒和離不甚認同的母親蘇氏。

    "熒兒莫怕,你什麼都沒有做錯,父親母親和你的兄長都在,定不會讓旁人在這種場合欺辱了你去。"

    上回回楚府,楚熒本覺得母親蘇氏並不在意自己的幸福,只在乎這門婚事是不是圓滿、她身爲女子的名德是否完美。但是如今,在衆人對她投來這般不善的目光時候,緊緊握着她的手、告訴她她什麼都沒有錯、叫她莫要害怕的,卻是身形瘦弱的蘇氏。

    楚熒擡起頭來,對上母親看她疼愛的目光,又看向父親楚浩和兄長楚鳴的目光,她突然便再也不在乎旁人的議論。

    眼前的一切從來都不是她的錯:憑什麼秦穆堯和江心一番真摯的感情轟轟烈烈,而她身爲正妻就要看着他們二人、成就這一對鴛鴦的愛情?在這場荒唐鬧劇裏承受旁人的嘲諷白眼?

    因爲秦穆堯不愛她,而又她偏偏是先來的那個?

    在她面對風風雨雨的時候,願意陪她左右與她一同前行的,從來不是這位拜過天地高堂、而此時默不作聲的丈夫,而是楚氏一家。

    連江心自己心中也知道,自己同秦穆堯的事兒名不正言不順,她作爲側室嫁入秦家都也是自己和秦穆堯一起鬧了許久方纔爭取來的。

    她如今向太后求賜婚,要的,便是這個名正言順。若是有了太后的賜婚,太后金口玉言,誰又敢在背後置喙太后賜下的這門婚事?進了秦家之後,秦父秦母和那個楚熒誰還敢給自己一點臉色看?

    所有人都在等太后究竟會如何答覆。

    "肅靜。"

    過了許久,太后才發了話,面色卻也不大好看,緩緩開口道,"江心,你可知道秦穆堯已有妻子?你貴爲郡主,何須屈尊嫁給一個已有正妻的人。"

    "臣女知道。"江心擡起頭來看太后,"但是臣女喜歡穆堯,便一定要嫁給他。"

    嘖,秦家這小子可真是豔福不淺。男子們看秦穆堯的目光大多是羨豔的,先是娶了楚熒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後有一位貴不可言的懷恩郡主求嫁。

    太后靠在金絲楠木的椅背上,半闔着眼,聽着四周吵鬧的議論聲,自己好好的一場壽辰宴會,竟因爲這小姑娘的一句話變成了一場頗有些荒唐的鬧劇,太后看着眼前態度強硬的江心,揉了揉額心。

    "承陽侯府倒是出了個真性情的懷恩郡主。"太后淡淡地道了一句,話中聽不出情緒,然後目光轉向席間的秦家人,"秦家可已與承陽侯府定下婚約?"

    此問一出,承陽侯府的家眷和秦家的人同時都緊張了起來,旁邊楚府的人則是冷着臉。

    秦遠和秦穆堯二人走出席間,跪下向太后戰戰兢兢地回話:"回太后娘娘的……前些日子已是定下了。"

    楚府的三人皆是冷哼。

    太后也是冷笑一聲,問:"既然你們都把婚事定好了,那還大張旗鼓讓哀家賜婚作甚,哀家還能不准你們娶親納妾了?"

    "怕不是郡主還想讓哀家做主,嫁進秦府後直接做個平妻不成吧?"

    江心貴爲郡主,自小便是呼風喚雨,不敢有人違揹她的話。今日這番舉動,她事先也未同人商量過,本想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且母親李柔又是太后的表親,太后定會爲她做個主,給她在秦家和楚熒面前長几分臉面,讓他們看看自己身爲郡主的威風,卻沒想到自己這些小心思卻被太后全部戳穿了去。

    江心跪在大殿冰涼的地面上,她長到這麼大,卻是第一次被如此奚落,在全京城有頭有臉的人面前、尤其是楚熒的面前,顏面盡失。可是她爲所欲爲慣了,卻從未想過,在太后的生辰宴上,不顧場合鬧上如此一出,太后不悅,還能給她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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