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頭兒來了。”
他說完，周圍衆人愣了一下，露出複雜的表情。
“他給我們的指令是，收集所有關於當地勢力與仙門勾結的資料和證據，準備遞交給他。”
張千對於這個指令並不感覺意外，只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些傷感和憤怒。
“又是一個過來撈功績的關係戶。”
屬下有些憤憤不平，這些人之前看起來都懶懶散散，但此刻竟是氣勢不弱，一個個目露精芒。
“算了，我們這個部門從成立的那天，本就註定是雞肋而已，這麼多年過去了，從來都是老樣子......”
張千表情有些疲憊，他說完，擺擺手道。
“讓大家準備一下吧，把蒐集到的資料都準備好，下午我給他呈送過去。”
衆人心事重重，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終究只是嘆了口氣，沒有再說，張千作爲組長，拿出一隻煙，走到了外面，坐在石階上抽了起來。
“千哥，你沒喫早飯吧，我給你買的包子。”
一個穿着黃色長裙的女子，坐在他身側，張千笑了笑道。
“謝了，黃菡。”
這是他們組最新來的組員，名叫黃菡，是刑警專業畢業的女生，對他一直頗爲敬重，做事也很認真負責。
只不過，張千明白，讓她來到這樣一個部門，註定沒有什麼作爲，因爲這個部門也沒辦法有什麼作爲。
“千哥，之前你一直說，我們部門還沒有新的任務，要等領導來，現在新的領導來了，爲什麼看你們都悶悶不樂呢？我們應該有任務可以做了吧？”
的確，像張千說的一樣，黃菡作爲剛畢業的刑警專業大學生，尤其是得知了他們是金陵某個特別行動組，負責一些神祕的案件之後，一直都是熱情滿滿。
“任務？”
張千苦笑一聲，見黃菡仍然期待滿滿，有些不忍心打擊她，但是他轉念一想，如果自己不說清楚的話，恐怕未來抱着滿心期待的黃菡，是更大的打擊。
“那我就告訴你一些事，我們特別行動組，其實是直接隸屬於軍部，凌駕於當地警方之上的組織，負責調查一個非常神祕的組織，但這個組織和當地很多勢力有勾結，所以，我們的行動必須保密。”
“其實，包括我在內，我們的組員都不是普通人，都是在各地警隊，或者部隊裏面的精英才能入選！我們也蒐集到了大量的證據，哪怕不能揪出那個神祕的組織，卻也可以讓那些勾結者，傷筋動骨！”
“當然，爲此我們也付出了大量的代價，你看到牆壁上的光榮榜了嗎，上面的很多組員，要麼負傷殘疾，要麼，已經死了。”
張千聲音很淡，他抽着煙，彷彿在敘說很小的事情。
“那......我們的成果也一定很斐然吧。”
黃菡沒想到特別行動組背後有這樣充滿鮮血的故事，一時間，情緒也低落起來。
“成果？”
張千慘然一笑。
“曾經我也以爲，我們拿命換來的東西，會有很大的收穫，不過，這裏面的事情比我們想的要複雜太多了，當年的老大，李樹安，和我抱有一樣的想法，一腔熱血去調查.....結果，莫名其妙阻力重重，總是有各種部門，機構出來阻撓，當年的老大，太正直了......”
黃菡微微顫抖，看見身側張千的拳頭已經緊緊握起，眼圈微紅，眼神裏帶着一絲仇恨之色。
“難道......”
“你不是很好奇我每週末幹嘛去了麼，老大現在躺在醫院裏，植物人，兇手至今沒有查到。”
黃菡心中一顫。
“我們是特別行動組，連一個傷人的兇手都查不到？”
“這就是有人在警告我們，如果他們不想讓我們查到，我們就查不到。”
“後來呢。”
黃菡的情緒也低落起來，她感覺心中一陣憋屈。
“我們當然要給老大報仇，所以當時鐵了心，一定要查到底，其實我們的級別足夠，很快就拿到了授權，當場去查，可是，各方都在出人來阻撓，等我們真的進去搜查，人家早已經將核心的證據轉移了。”
張千的聲音裏帶着數不盡的憤怒。
“經過這一次，大家心灰意冷，沒有人願意去當這個老大的位置，大家也都懶懶散散下來了，所以，你看我們懶散，不爽，其實.......”
黃菡心中有些難受，她畢竟剛畢業，帶着一腔熱血來到這裏，以爲自己能做出一番大事，所以，對於大家都懶懶散散的，她其實內心底是有一些牴觸的。
然而，此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
“後來，也陸續來了些領導，我們起初以爲是有人來這裏重振旗鼓，做出點事情來，卻沒想到，我們這裏，成爲了流水的衙門，專門有各自關係戶，來這裏鍍金，然後就離開。”
金陵特別行動組，級別並不低，所以，成爲了一個專門讓那些人鍍金的地方，張千也一次次地失望了下來。
因此，這一次接到命令，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期望。
“不過，這個人倒是也有意思，第一次看見這麼着急要所有資料的，算了，給他準備吧。”
張千搖搖頭，黃菡咬着嘴脣，道。
“那我們難道就這樣下去，不問問他爲什麼嗎？明明證據在手，我們就不能查下去？”
張千看着黃菡稚嫩卻堅毅的面容，苦笑一聲，他明白，這就是年輕人，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不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規則。
如果是曾經的他，或許會好好勸慰一下黃菡，因爲他覺得這樣是幫助黃菡快速融入社會，但是現在的他，卻覺得這樣的心境反而更加難得。
即便這樣的確很天真，但他不想破壞了這一份誠摯的心。
因此，張千笑罷，沒有說什麼，只是讓黃菡去準備材料。
此刻的顧塵，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成了一個鍍金的關係戶。一夜過去，早上飯，他還是在顧洪國家裏喫的。
雖然一家子喫飯稍顯尷尬，但彼此的親情卻仍是斬不斷的，顧塵很享受這種普通生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