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鳳家缺喫少穿?”
“誰說不是呢,這宮宴,還能敞開了喫?”
“怕是在山上呆久了,沒見過好的喫食!”
“就是,沒見過她這般能喫的。”
貴女們一貫喜歡對人評頭論足,雖說聲不大,卻也足以讓木離聽了個一清二楚。
陳佳瑤眼角一瞥,見木離靜若幽蘭,她竟生出與之交好的心思來。
木離還真是沒心思理會她們呢,晨起喝了一點稀粥,有些餓了,但她喫東西時,並非狼吞虎嚥,對比那些個大家閨秀像小雞啄米般一粒粒,她確實更落落大方,看她喫東西時淡定自若的神情,很容易讓人產生食慾來。
不少貴女看她喫東西,津津有味的模樣,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不過,沒人會像木離那般大膽,放開了喫喫喝喝。
畢竟這是皇宮御花園,萬一讓人覺得失禮,被人指指點點不說,搞不好還會遭人嫌棄,最後落得嫁不出去的後果。
想到這些,想一嘗爲快的貴女們,便只能默默地咽口水了。
就連陳佳瑤也生出幾分羨慕來。
若說這鳳木離沒喫過珍饈美味,也不盡然,畢竟街上傳言她失憶了一段時日,忘了身份,卻不小心成了離楓酒肆的少主子。
那間酒肆每日推出的特色菜餚,皆出自她鳳木離之手。
“她不過就是仗着父親是當朝太師,纔會這般肆無忌憚,哼!”一位粉衣女子,冷嗤一聲,很是不屑。
“這位姑娘,莫非認識家父?”木離看了一眼不遠處出言的女子,淡笑道。
此刻太后娘娘剛有事離開,便有人坐不住了,出言不遜,那便陪她們閒聊一番吧,省得總有人惦記!
“鳳太師有女如此,真是丟了臉面。”那女子又道。
睿王爺淡淡開口,“那位是長公主之女,蘇姍姍。”
木離見一旁輪椅上的人,小聲提醒她,淡淡一笑,並未吱聲。
她瞅了瞅面前的擺盤,忍不住又吃了一小塊甜瓜,甜瓜是餐前墊腹小點,可能是宮人忘記撤下,木離便捻起一塊來。
蘇姍姍更加鄙夷了。
就連一旁的宮女和伺候太監,也忍不住暗下搖頭,這鳳家嫡女也太沒見過世面,這是沒喫過宮宴?
他們自然也不知道,如今天朝最火爆的酒肆,便是她鳳木離所開。
“鳳大小姐桌上的酒怕是沒了,把這桌上的酒送過去吧,還有這些菜都沒動,也拿過去一些。”蘇姍姍聲音很大,整個前排聽得很是清楚。
這般驚人的聲音,自然也就引來了皇后娘娘。
皇后的目光落在木離面前的桌上,怔了一下。
發現她桌上的酒盞空了,就連那些個菜餚,也吃了不少,所剩無幾。
木離還真是有些委屈,因爲坐在太后身邊,雖說同樣是八菜兩羹,可分量小啊,每種一口,也就勉強飽腹。
幸好喝了滿滿一碗甜羹,這才讓人心滿意足。
至於旁人的目光,她理都不要理,走自己的路,隨她們看好了。
不過,皇長姐家的幺女出言,作爲皇后,她不得不開口,“姍姍怎麼回事?”
木離淡淡一笑,根本不理會她的奚笑之意,那酒壺哪裏有酒,分明就是空的,再說,誰看見她端了酒盞啊?
哎,百口莫辯,也不稀得辯駁。
皇后正欲開口,太后她老人家竟回了座位。
“今日荷花宴,比往年都要好,哀家今日見了離兒,心情豁然開朗,大家不必拘謹,隨意一點好,哀家和皇后就喜歡離兒這樣的女子。”太后一坐下,便笑呵呵開口,慈眉善目,一臉慈祥。
衆人瞪大了眼珠子,瞠目結舌。
太后喜歡鳳木離這樣喫喝隨意一些的?
不解,真是不解啊。
她們從小接受的禮儀,便是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要端莊得體,更要有禮有度,矜持有加,平日裏在家便是笑不露齒,說話聲如蚊蠅般,如今進宮赴宴,更要小心翼翼,話都不敢多說,更何況大喫大喝!
只能打心底裏羨慕鳳木離,人家不光有一個當太師的爹,還有一個飄若出塵連皇上都敬重的師傅。
玄機聖子如一縷春風,住進了每個少女的心裏。
那出塵的仙姿,讓人不忍褻瀆。
“臣女多謝太后,皇后娘娘。”木離站起身,朝着一旁的太后,行了個禮,又朝着不遠處的皇后,半曲了身子,行禮作揖。
太后滿意地合不攏嘴,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打心底滿意這丫頭,只是九兒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快坐下,以後沒事常進宮瞧瞧哀家,聽聞你那酒肆開得不錯,哀家嘴饞,宮邸有個小廚房,以後就有勞離丫頭了。”太后也不客氣,說完,擺了擺手。
那什麼該死的傳言,‘得鳳女者得天下,’若真是如此,仁兒怕是要忌諱,好好想想。
太后忽然又擰了眉頭,陷入沉思。
一旁的睿王爺,始終掛着淡淡的笑意。
他毫不掩飾對木離的好感。
下首的皇子們各個磨拳霍霍,暗自腹誹,恨不能衝上去,馬上表現一番,彰表對木離的愛意。
愛到底是什麼,幾位皇子怕是無人清楚,卻都知道,父皇中意鳳家嫡女,娶了鳳木離,相當於得了父皇的肯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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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用過膳,皇后娘娘悠然發話,“御花園的花兒開得不錯,今年的蓮花開得更勝,可以瞧瞧去。”
仁宗皇帝自始至終不曾干預,這賞花宴,本來就該皇后主持。
母后年紀大了,不願操心,不過他從來不敢低估母后的能力,老太太耳聰目明,心如明鏡。
不過,今日母后將睿兒和鳳家嫡女挨在一處,這是何意?
仁宗皇帝見衆人離去,木離和睿兒依舊端坐母后聲旁,忍不住,又看了過來。
眼睛眯了又眯,怎麼都沒瞧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