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以翻看一下,念給你的哥哥們聽。”仁宗皇帝指了指那一摞奏摺,淡淡一言。
安王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本,“邊境戰事起,九皇叔下落不明,百姓皆道皇帝不善,枉殺親弟,若……”
他不敢再念下去,這,這哪裏是什麼奏摺,分明是無中生有,亂寫一通。
仁宗皇帝又指了指奏摺,示意他再翻看幾本。
安王狐疑,卻甚是聽話,又從中抽出一本,這,這內容大致相似。
再抽出一本,出入不大。
這,這些奏摺,分明就是誣陷父皇對待臣弟不公,暗中劫持,殺害,誣父皇嫉妒九皇叔功高蓋主,……
安王讀了這幾本,不敢再抽看。
他退了下來,低着頭,不看幾位哥哥。
“你們說說,朕該如何?”仁宗皇帝問言,如今皇兒們大了,有些事,也可與他們商議。
但,若是讓他抓到誰惡意推波助瀾,他一定不會輕饒!
“父皇,兒臣相信,九皇叔不是那樣的人,他一定會爲了天朝鞠躬盡瘁的。”睿王先開口,他站起來,很是鄭重。
仁宗皇帝看了看他,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回去坐着。
睿王撓了撓頭,憨憨一笑,重新坐了回去。
“兒臣覺得,若九皇叔有不臣之心,也是有人故意挑撥。”厲王往前站了站,有些嚴肅。
仁宗皇帝斜眼看他,覺得這長子,也就是佔了個長子,幸虧不是嫡子。
對於他這個長子,他有一萬個不放心,面上忠厚實誠,卻又心狠手辣。
這兩年,眼前這長子,不斷地收買人馬,若是不從,便給人使絆子,莫不是以爲他這個父皇是喫素的?
“挑撥,你說說,誰能挑撥你九皇叔?”仁宗皇帝冷眉一挑,有些不悅。
厲王默了默,低頭不語。
“怎麼,讓你說,你又不說了?”仁宗皇帝拍了一下桌案,吹鬍子瞪眼。
“有人傳聞,九皇叔因鳳家嫡女之事,以爲是父皇從中阻攔,讓那玄機聖子帶走了離姑娘,又逼着九皇叔離開京城去守護邊境,九皇叔一氣之下,纔沒了蹤影。”厲王說着這兩日街上的傳聞,他也不知,怎麼就傳得有鼻子有眼。
仁宗皇帝氣急地看着他,又掃向其他幾位皇兒。
全都低頭不語,這麼說,街上真有這樣的傳聞?
“睿兒!”他猛地喊了一聲。
睿王正低頭想事,被仁宗皇帝一喊,打了一個冷顫。
“父皇,睿兒不信傳聞,一定是皇叔遇到了什麼麻煩之事,說不定地邊境狗*人的造謠,故意中傷父皇與皇叔的親密。”睿王腦子飛快運轉,話題轉得飛速。
“你倒是維護你九皇叔,”仁宗皇帝若有深意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安兒,你說剛剛看見了離兒,在哪兒?”他轉向安王,笑吟吟道。
“這,”安王看了一眼父皇,又看了一眼二哥,忽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麼,莫不是在夢裏?”仁宗皇帝忽然打趣他,似乎剛纔的不悅全都不見。
之前還惱羞成怒地摔摺子,眼下卻?
幾位皇子暗腓,這鳳木離果真是好樣的,父皇只要一提到她,似乎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不見。
“父皇,是睿王前幾日在街上看見了離兒,便將她帶回了府上,今日晨起她想去見六弟側妃,所以才,”睿王站起身,連忙解釋。
他竟然藏了九皇叔的王妃!
幾位皇子爺,看向睿王的眼神,瞬時多了幾許探究。
仁宗皇帝坐在上座,眯了眯眼睛。
他不光收到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奏摺,還收到了九弟的親筆書信。
那信上的內容,不得不讓他重視睿兒的狼子野心。
雖說,九弟的話,不能全信,可面上無害的睿兒,又真得如他面上這般溫潤知禮?
仁宗皇帝思量了許久,纔有了現在這一幕。
自顧,普通世家,嫡庶有別,這帝王之家的太子之爭,又何嘗不是刀光劍影?
仁宗皇帝皇帝擡頭,瞅了一眼外面,正青天白日,忽然一陣電閃雷鳴。
變天了,正如這,眼下的情境。
殿外,雨噼裏啪啦落了下來。
仁宗皇帝站起身,走到殿門口。
幾位皇子爺面面相覷。
很快,也都跟了出去。
忽然,仁宗皇帝一個箭步,走到了雨中。
任由那豆大的雨珠,拍打在自己的身上,臉頰上。
滾珠般的雨水,傾盆而下,仁宗皇帝撲棱一下臉上的雨水,看了一眼身後的幾位皇子。
厲王心一沉,率先衝進雨中,他忍不住,喊了一聲,“父皇!”
他不明白父皇的深意,卻知道,父皇不會無緣無故地任由雨水拍打。
老大一出馬,幾位皇弟也都奔了出來。
仁宗皇帝見了這幾位皇子來議事,福公公自然就屏退了所有宮人。
眼下這一幕,自然也沒人瞧見。
“朕年輕時,這帝王之位,如坐鍼氈,你們的九皇叔十歲便上戰殺敵,天朝有今日的安寧,可以說他功不可沒,就算讓朕讓出這皇位,朕也甘心,皇兒們,你們可明白!”仁宗皇帝忽然咆哮起來。
幾位皇子爺抹了抹臉頰上的雨水,使勁點頭。
心裏卻各種思量。
仁宗皇帝大笑起來,很快回了大殿。
他高喊一聲福公公。
儘管雨聲很大,可仁宗皇帝內力深厚。
福公公很快跑了進來。
這一瞧,天吶,嚇了他一跳,怎麼各個淋得像個落湯雞?
再瞧仁宗皇帝,這,這皇上是瘋了嗎?帶着皇子爺們胡鬧!
這些皇子們也是,都封了王爺了,怎麼還這般跟着瘋癲,不會阻攔一下皇上?
真是,真是,氣人!
“愣着做什麼。快給朕換套衣衫!”仁宗皇帝說着,便走進了後面的屏風。
那裏倒是備了幾套衣衫,以備平日裏緊急之需。
仁宗皇帝換了乾淨的衣衫出來,幾位皇子則冷得有些發顫。
他們敢怒不敢言,更不明白父皇的深意。
父皇不開口,他們也不敢退下。
當然,外面下了雨,他們眼下也無法出宮。
只是,既然不能出宮,父皇就不能給他們安排幾套衣衫?
擡頭瞅了瞅父皇,還真沒那意思。
哎,敢怒不敢言,幾位皇子爺,只能凍得發抖。
忽然,上座的某人,放下了茶盞,緩緩開口,“朕有些餓了,你們若是無事,可留下用膳。”
皇子爺們,面面相覷,簡直要淚奔。
最最最敬重的父皇大人,難道沒看見他們各個都衣衫淋漓,成了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