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門神嘴巴撇了撇,卻不敢吱聲,跐溜一下,奔了進去。
衆仙家面面相覷。
擡眸看了看這九霄大殿殿宇,這腳下卻尚未挪動半步。
眼下,正猶豫着,這是該進,還是,該進呢?
“傳衆仙家進殿!”忽然殿內傳來高呼。
衆人進大殿內,卻見天帝正端坐正中,臉上未見異色,倒是身旁的天后,看起來眼睛有些微紅,像是剛剛哭過。
“剛纔聽衆仙家在外面議論,想來已知所謂何事,可有高見?”天帝緩緩開口,和往日一般淡漠,聽不出一絲情緒來。
“這西天門之外,便是魔境之獄,離小殿下怕是凶多吉少。”有耿直的仙家,直言不諱道。
高坐在上的天帝,直接斜睨了他一眼。
那仙家趕緊閉了嘴,心裏惶恐:天帝真是不說理,不是讓各抒己見嘛,怎麼又那般眼神看人,這心啊,那個驚嚇喲,跳得撲通撲通滴。
關鍵,這離小殿下也真不是個省心的。
你說你作妖跳也就跳了,偏偏還拉着冥玄帝尊,真是。
還有,羲帝,哎呦呦,可憐他一往情深啊。
若是冥玄帝尊聽到此話,一定會冷剜他一眼:哼,本帝尊樂意跳下去,那羲帝有什麼可憐的,本尊纔可憐。
“月老,你如何看?”天帝見衆神悶不吱聲,便挑仙家來問。
“這,天帝若是問老頭子這姻緣之事,興許老頭子能知其一二,可若是問小殿下和冥玄,還有羲帝,這確實有些老頭子。”月老也不惶恐,上前一步,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自是不打誑語。
“月老這是年歲大了,說話也開始變得模棱兩可。”天帝冷冷一笑,看得出很是不悅。
月老微微低了低頭,心裏卻不以爲然。
衆仙家一瞧勢頭不對,本來繃直的身子,這會全都往回縮了縮,看起來有些躬身駝背,唯恐天帝一個心情不悅,將他們推到下界歷劫。
“老頭子惶恐,既然天帝有問,這魔境之獄雖說不歸三界管轄,可有羲帝在,應是無偏差。”月老實在不願意說,無奈,又嘮叨上幾句。
哎,算是他倚老賣老好了。
反正,天帝也無法將他如何。
只是,可憐了離小殿下。
“閻君呢,可有來?”天帝掃了一眼衆仙,又問。
此刻,閻君正在冥界到處尋人,哦,是尋孟婆,奈何橋的看護者,他曾經,曾經的……心頭的硃砂痣。
“迴天帝,冥界最近事物繁忙,所以父君派了臣下前來。”冥王往前走了一步,恭敬道。
畢竟,前些時日,芸丫頭的父君紫真帝尊可是應了他的請求,以後來往天界,自然是要天帝點頭。
說點沾親帶故的關係,天后是小芸兒的姑姑,這天帝,自然也就是……冥王沒有再往下尋思,拉回心緒,將頭擡了擡。
“閻王老兒倒是會躲時辰。”天帝不悅地冷哼一聲,隨口就是這麼一句。
作爲天帝共主,這話似乎顯得有些心胸不夠闊大。
心胸狹隘?
不不不,天帝還沒到這個地步。
大殿裏沒有絲毫聲音傳出,看來,龍尊尚未來。
當然,龍尊也不願意來湊熱鬧。
天帝心裏很是鬱堵,連着老龍王也不識好歹。
這爛攤子,到底是誰之過?
天帝不得已揉了揉鬢角,滿臉苦楚。
有仙家悄悄地擡起頭,偷瞄了一眼,咦,天帝居然添了華髮?
定眼瞅了好幾下,確認無誤,又埋下頭,若有所思:這天界的帝王,也不是好當的。
良久,天帝朝衆仙家擺了擺手,示意衆人退下。
衆仙家心中諸多思緒,這,這明日的宴請,還能作數了嗎?
要知道,天帝和天后可是出了名的摳門,平日裏若是想在天界蹭頓飯,可是比登天還難。
啥,誇張?
不存在的。
上次天帝宴請仙家,還是離小殿下出生之前。
想想都過了幾萬年了,這摳門的帝后二人,如今好不容易要宴請衆仙家,這又……
哎,仙家們又一陣無語,蟋索索地退出九霄大殿去。
剛出去,就有人小聲議論。
“是不是壓根就沒有宴請的意思?”
“誰說不是呢,摳門就算了,何必讓咱們多跑這一趟。”
“哎呀,你們說啥呢,不是說了離小殿下跳了魔境之獄。”
“就是,怕是天帝心情不好,無心再宴。”
“小殿下,下界歷劫前,不是頻頻作妖,這都歷練一番了,還這般任性?”
“就是,她就不是個省心的。”
咦,這是啥話?
冥玄若是在,一定把說這話的散仙給揮到十八層地獄去。
敢污衊他的小離兒,怕是仙家呆夠了,應該去嚐嚐埋冰山、下油鍋的滋味,免得在此胡言亂語。
再說,剛纔在大殿內,怎麼就不瞎逼*呢,就知道在後面嚼舌根子,還不如下界凡夫俗子。
衆仙家們聲不大,議論又有些嘈雜,卻絲毫不影響全數落入天帝之耳中。
若不是天帝定力十足,怕是一口鮮血早已噴在了擎天之柱上。
誰能理解他的苦衷?
“身爲天帝又如何,也不是能事事順意啊。”天帝瞄了一眼天后,輕聲哀怨道。
天后冷哼一聲,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天帝悻悻地摸了摸鼻樑,似乎早已習慣了天后這般的態度。
也是,自從離兒出生,這三四萬年來,天后已經許久不曾給過他好臉色。
哎,這,但求……
天帝不敢再想,也從高臺走了下來,往殿外走去。
出了大殿,仙家們尚未走遠,還在興趣盎然地議論着,全然不知,天帝就在身後。
“咳,咳咳!”天帝實在忍不住,猛咳了幾聲。
衆仙家聞聲止了話,回身,瞅着滿臉陰沉的天帝,暗叫:不好!
“看仙家們如此這般,怕是也喫不慣這天界的湯湯水水,不若,就各自回仙邸,自行解決吧。”天帝緩緩出口,神色莫名。
衆仙家直接凝愕,天帝生氣了,心情很不好。
求,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