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和朝政沒有半點關係,也絕對不可能牽扯到糧食和庫銀案件之中——人家官員根本不帶你玩兒。
但皇帝最近心情非常不好,倘若惹到了他,恐怕結果也不大好。
本來最開始倉庫倒賣糧食案件爆發的時候,宗室和勳貴們還能幸災樂禍,大肆的慶祝一番。
可到了現在,他們自己都收斂了起來,一般不外出尋歡作樂。
今天巫夜霜派人過來,請柳銘淇去她那邊一趟,說有事情商量。
柳銘淇都覺得有些無奈。
這丫頭是純粹沒有把自己這個師父放在心上啊。
遇到什麼事情,不該是你來找我嗎?
我這個師父,還要不要面子呀?
但這也就是說說而已。
少年沒有那麼的矯情,也知道巫夜霜就是這麼一個單純直接的女人,屬於女人之中的工科女。
可惜了她是女人,可惜她生活在這個年代。
要是換了柳銘淇所在的現代社會,巫夜霜恐怕此時不是一個高官,就是一個大集團數一數二的技術總監了。
沒有多想。
柳銘淇帶着大柱和樊山等人,騎馬出了皇城,到了內城工部尚書府上。
因爲之前朝廷需要幹臣去監督賑災,以及處理賑災之後的修繕工作,所以巫愚已經去了山東和江蘇。
這不是隨機指派,而是朝廷另有深意。
山東和江蘇都是大康的膏肥之地,這裏的糧食和稅賦,都是天下排列前面。
於是它們的災後重建是列爲最優先等級的。
否則爲什麼景和帝這麼缺錢,還留了一千萬兩白銀給江南總督兼欽差大臣劉仁懷?
就是爲了儘快的讓這些地方正常運作起來。
而這災後重建第一要素就是堤壩和水利建設,這恰好就是工部尚書巫愚的強項——巫愚在成爲工部尚書之前,便是擔任了多年的河道總督,對於治理河道有天生的優勢。
巫愚離開後,巫夜霜除了時不時的應苗炎之邀,處理一下京畿區域的水利工程和道路的修繕之外,基本上就都呆在家裏,學習着柳銘淇給她的物理和化學。
畢竟她有一個宏偉的冤枉——想要靠炸藥炸掉整個鬼門關,讓天塹變通途。
爲了實現這個目標,巫夜霜非常用功的啃書,學習知識。
巫夜霜真的是工科女。
她人長得其實挺好看的,但除了做事之外,她對於感情根本就沒有需求,沒事兒可以十天半個月都不出門。
柳銘淇以爲她叫自己過來,是爲了講解物理或者化學課本的。
結果沒想到自己一到,巫夜霜便把他帶進了內院的一間小屋子,然後關門離開。
看到了坐在小屋椅子上的漂亮小姐姐,柳銘淇恍然大悟,卻又有些不解。
“仇姑娘,多日不見,我看你都憔悴了……”少年一邊打量着她,嘴巴里就說了出來。
相比起第一次見面那個光芒萬丈的仇大家,現在仇香的打扮非常素顏,嬌靨卻瘦了一些,整個人的精神也不大好。
柳銘淇注意到,她眼睛裏面有着沒法掩飾的疲憊。
這是當然的了。
如今都沒有什麼人還尊敬仁王,許多人更是看空仁王,覺得壽王的機會都比他大。
在這種情況下,仇香想要輕鬆一點都不可能。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小姐姐是真的愛仁王,不然她的狀態不會是這樣。
嘖嘖,仁王的運氣可真好。
少年的心中冒着酸水。
仇香看了一眼柳銘淇,輕聲問道:“柳銘淇,你的《錦瑟》是寫給我的嗎?”
柳銘淇一愣。
他還沒回答,仇香便輕聲背誦了起來。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小姐姐的聲音很好聽,可此時卻有些沙啞。
柳銘淇還從中聽出了一絲感傷。
他有點莫名其妙的,“仇姑娘……”
仇香卻追問:“是不是?”
“嗯……”
其實這首詩和你沒多大關係,只不過是我裝比路上的必備神器罷了。
少年本意是想想後面該怎麼說,但這一聲“嗯”卻被仇香誤解了。
她輕笑一聲,“想不到你還真的這麼喜歡我……有了這麼一首詩,應該千百年之後,天下人還能記得我這個人吧?”
柳銘淇聽着意思有點不對,“仇姑娘,你今天怎麼了?有話你直說啊!”
仇香今天不正常。
她的身子骨沒有憔悴,但是心態卻顯得很憔悴。
從她的話語中,還能聽出一股子孤寂的氣息。
甚至於她還直接呼喊起了“柳銘淇”這個名字,這在尋常狀況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一時間,柳銘淇都有些慌亂。
雖然小姐姐不是自己的,但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姐姐,誰願意看到她傷心呢?
見到仇香閉嘴不接話,柳銘淇乾脆挑明瞭說:“仇姑娘,你放心好了!仁王這一次也就是閉門思過,最多一兩年的時間,他就會重新出來成爲太子的,到時候你們不就又能在一起了嗎?”
“哈哈哈哈……”
仇香忽然大笑了起來,嚇得柳銘淇一哆嗦。
然而,笑着笑着,她的眼睛裏卻已經有了淚花兒。
此時的小姐姐,端的是楚楚動人,讓人忍不住想要抱着她,撫慰她。
柳銘淇卻是忍住了。
畢竟是兩世童子,正宗宅男,臉皮子薄,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但是他卻深深的感覺到,仇香是越來越不對勁兒了。
笑過之後,仇香淡淡的說道:“柳銘淇,過幾天我就要嫁給柳銘宇了。”
柳銘淇:“!?”
姐姐你這麼彪的嗎?
都開始直呼姓名了?
仇香沒有管柳銘淇的瞠目結舌,而是自顧自的道:“從此之後,你我山高水長,沒有再見面的機會……看在你很喜歡我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個機會,可以在這裏得到我……我還是黃花大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