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銘淇也想把種子播撒下去,就能得到無數豐碩的果實。
但這樣想非常不現實。
即便是在基礎知識可以隨便獲得的現代,學生們都需要老師從小到大的教育。
於是就更不用說在這連基礎的現代物理、數學知識都不存在的古代了。
鍾彬也是興致勃勃。
這兩天他每天都拿着關於杜仲膠的一大堆問題過來,不但讓柳銘淇給他講解,而且還留下一堆問題,要柳銘淇畫圖和文字詳解。
沒辦法。
柳銘淇只能認真的再把步驟細分,相當於再把之前的小冊子重新又詳細擴展了一番。
簡單的理解,便是傻瓜入門版。
柳銘淇剛剛上小學的時候,因爲孤兒的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學習,所以基礎知識實在是太差。
以至於他經常向老師問出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匪夷所思的笑話問題。
但他當時的語文老師,一個非常和藹的快退休的老師,每次都很認真的回答他,而且給予他更多的啓發。
有一次柳銘淇上廁所,正好聽到另一位老師問,爲什麼要對這個傻乎乎的農村孤兒這麼認真這麼好。
語文老師是這樣回答的。
“他擁有非常虔誠的學習知識的心。既然他想學,我就一定會教。這是對我們子孫後代的負責,也是對我們民族、國家的未來負責。”
這句話柳銘淇一直記在了心裏。
哪怕到了這個世界,哪怕他嘴裏無比嫌棄小胖子的不恭,無比嫌棄柳銘宥的無慾無求,無比嫌棄霜姐姐的傲嬌淡漠……等等,只要他們有問題問,柳銘淇一定很認真的回答,從來沒有一點不耐煩。
因爲他也曉得。
這些人同樣代表着大康的未來。
既然老師如同慈父一樣,把他的學識認真教給了自己,那麼他也同樣會對自己的徒弟們這麼做。
當然少年也不是沒有閒暇時間。
最近不是已經冬月了嗎?
下個月便是臘月了,他在忙着做醃臘肉。
要說臘肉,非得是五花肉最好。
貴州那邊幾乎只有一絲絲瘦肉的臘肉,雖然油爆爆的滿嘴留香,但在外地還是不怎麼能喫得開。
一般還是推崇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五花肉還分爲上五花和下五花。
上五花肉便是一層肥肉一層瘦肉先間隔的上好五花肉。
下五花便是貴州那種,只有一絲絲瘦肉的肥肉,通常拿來炸酥肉和熬油比較合適。
通常一頭兩百多斤的豬,上五花也就是二十斤上下,下五花也有十幾斤。
所以想要做更多上好的五花臘肉,掛在竈臺上面,煙熏火燎幾個月都能喫,就必須得多多的殺豬纔行。
隨着小葛村的造紙工坊壓榨事務越來越多,材料處理也越來越繁重,所以柳銘淇乾脆就讓小葛村停止了飼養肥豬,全部轉到了小佑村。
小葛村的人們現在已經見了世面,每天都能賺錢賺得樂呵呵,對於這些已經不會太錙銖必較。
但是放在小佑村就不一樣了。
養豬現在已經成了他們的支柱性產業,全村人都在爲養豬服務。
現在他們存欄都保證在五萬頭豬的樣子,每個月出欄是六千頭,然後十月、十一月和十二月每個月出一萬頭。
別看數目這麼多,但平日裏爲了搶豬,可是很鬧出了一些風波的。
在京的勳貴和宗室數量加起來就超過了五千戶,然後還有朝廷官員們,還有消耗豬肉的大戶——皇宮,平均每戶人家都得不到一頭豬。
是。
一頭宰殺之後的乾料豬還有兩百多斤,但你讓他們一大家人一個月才喫一頭豬兩百多斤,現實嗎?
比如誠郡王家裏,大大小小二三十口人呢,一天七斤肉,還不夠一頓一桌子的。
況且柳銘淇很黑心,他還每個月拿出了一千頭豬賣給了京城的富商們。
這下子大家的份額更少了,那些爲了喫豬肉的傢伙,打架都不止打了一次。
不是說除了柳銘淇的養豬工坊,別的地方就不養豬了。
但是別的地方哪怕是用乾淨的飼料來餵豬,質量都比不上裕王府的好——豬肉好喫不好喫,你喫一個菜就曉得了。
所以每每到了肥豬出欄的時候,裕王府也是被罵得最慘的時候。
柳銘淇可不管他們。
裕王府的人本來就多,一個月要用兩三百頭豬,還特意的把五花肉這樣的精華給留起來,做成臘肉備用。
現在十一月,陸陸續續宰殺了一萬頭肥豬,柳銘淇手裏的五花肉自然很多。
他拿了一些做甜醬味的,有些做專門的鹹香味的,統統都掛在了廚房的屋頂。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臘肉和香腸,少年只覺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柳銘淇可不是光指揮不動的。
他經常都自己親自下場,教他們怎麼做調配醃製料,怎麼來封存,怎麼來熏製。
今天正在這兒用柏樹丫來熏製呢,外面便有人通傳,說鴻臚寺卿範湖求見。
柳銘淇有些奇怪。
自己和鴻臚寺可沒有半點交情啊,他來幹什麼?
思量過處,他還是讓範湖進來了。
四十多歲的範湖微微有點發胖,圓嘟嘟的長相一看就曉得是那種長袖善舞的人。
這也難怪。
鴻臚寺最大的職權範圍就是管轄京城的各個驛站驛館。
比如西羌人住的松柏北驛,室韋人居住的松柏驛,乞顏各部落劇組的都秋驛,南詔黎國等居住的夏園驛……等等,這麼大大小小十幾個驛館,幾千名工作人員,都是歸他們統籌管理。
大康和所有的中原王朝一樣,有着極大的虛榮心和熱情待客的想法。
這些使團們來到京城,住宿喫喝拉撒全都不用他們給錢,全部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除了去買東西找姑娘之外,基本上什麼都給配備齊全了。
所以範湖相當於就是招待所所長,還是正三品的。
一個管招待的人,他的脾氣不好行嗎?不笑着臉行嗎?
“王爺!”範湖一看到柳銘淇就鞠躬了下去,“王爺,求您拉下官一把吧!”
“什麼事?”柳銘淇揮手道,“你起來說!是不是那羣外族人喝醉了酒撒酒瘋?沒事兒,我帶着柳銘璟他們一起去,打不死這羣豿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