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宣佈,本屆劍僮中,陳繡兒與東來兩人得到認可,正式成爲我問劍涯的入門弟子。”
聽到墨昆鋒的話,東來緊繃的心絃終於放鬆了下來,他終於可以繼續留在問劍涯了。
而當墨昆鋒宣佈完結果後,玄翼沒有任何逗留,轉身就往外走,只留下一道落寞、頹然的背影在衆人眼中緩緩消失。
“哼,沒用的廢物。”
劍癡醉夫子冷哼一聲,臉上掛滿慍怒的神情,看到曾經意氣風發的得意弟子變得如此頹廢,他失望的心情溢於言表。
東來眼睜睜望着玄翼離去,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裏卻對他充滿了感激。他很清楚,玄翼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放下僅剩下的一點點自尊,再次走進這個地方,只爲自己說一句話。
其實,現在真正困住玄翼的,正是他的心境。按墨昆鋒所說,絕千秋對人族不會隨意下殺手,他那一劍毀去的不是玄翼的修爲,而是他的劍心。只要玄翼能重拾曾經的那顆一往無前的劍心,他體內靈力的禁錮便會消失,只要日後勤加苦練,完全可以恢復往日的實力。只可惜,劍式好練,劍心難鑄,玄翼或許一生都再也拿不了劍了。
“玄翼,你我主僕一場,他日我定會讓你恢復往日的英姿。”
東來心裏默唸着,腦海中不自覺地憶起玄翼的外冷內熱,以及對自己的敦敦教導,可以說沒有玄翼的幫助,就沒有現今的東來。
待到玄翼離開,墨昆鋒方說道:“好了,按照規矩,你們兩個只能算作新入門的弟子。回去收拾下東西,到東峯報到去吧。”
“是。”
新入門的弟子以及普通弟子們都要住在東峯,只有通過重重考驗的精英弟子才能被選入主峯,東來雖然有些不捨,卻也不得不與玄翼告別,離開生活了一年的小院。
回到小院,東來看見玄翼的房門緊閉,看樣子是不想讓東來進去跟他道別。
“劍主,東來走了,過些日子再來看你,請你珍重。”
這是東來最後一次稱呼玄翼“劍主”,今後他將成爲劍涯入門弟子,對玄翼的稱呼也將改爲“師兄”。
回到自己的房間,東來突然看見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個小布袋,打開一看,裏面竟是一些上等的修煉丹藥,拿到外面非得引起別人的哄搶不可。
對這些丹藥,東來並不陌生,全都是劍癡醉夫子暗中命人送過來的。別看醉夫子表面上對玄翼冷言冷語,失望至極,但心裏一直記掛着自己的愛徒,爲了讓玄翼振作起來費了不少心思,只可惜都是白費力氣。
東來把丹藥裝好,放到自己的包裹中,便拿起離合劍,昂首離開了小院。可令他意外的是,剛歩出院門,他就看見了醉夫子的另一名弟子,程駿。
“程駿師兄,玄翼師兄在屋裏。”
看到程駿手裏拿着一個小包,東來還以爲他又來給玄翼送東西,卻不想程駿輕輕一笑,說道:“我找的不是玄翼,是你。”
說着,程駿把手裏的小包往前一送,接着說道:“這是師尊送給你的。”
“給我?”
東來沒想到醉夫子會給自己送東西,便好奇地接過小包,打開一看,裏面竟是一本劍訣,內中所載的便是玄翼在大戰一念魔佛時施展的那招《雲劍縹緲式》。
“東西已經送到,東來,希望你早日進入主峯。”
說完,程駿往院內瞄了一眼,隨即輕嘆一聲,就轉身走了。
程駿雖然沒說醉夫子送自己劍訣的原因,但從玄翼負傷這件事上,東來還是能猜出個大概。應該是醉夫子感念自己拼命把玄翼救回劍涯,所以就借東來正式入門的機會,用一本上等劍訣來表示感謝。
“果真是師徒兩個。”
醉夫子、玄翼都是外冷內熱的人,很多事表面冷冰冰,背後卻操着心,活脫脫的刀子嘴,豆腐心。
把劍訣也收好,東來便不再有任何耽擱,快步向前,通過主峯、東峯之間的懸廊,直達新弟子所在的東峯。
對東峯,東來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當小僮的那幾年裏,他每日在這裏劈柴挑水,打掃庭院,幾乎把東峯的每一個角落都走遍了,所以一到這裏,他就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新入門弟子居住的區域。
管事司燁正靠在藤椅上休息,一聽有人到了,便極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
“東來見過司燁師兄。”
在東峯,柒子墨只管理幹雜事的小僮,那些入門弟子,則是歸司燁管理。
“西跨院,右數第三間房,這是鑰匙,其他的東西自己領去。”
司燁實在懶得理會這麼多事,他隨手扔過來一把鑰匙,就再次閉上眼睛眯了起來。
司燁的品性東來早就清楚,他以前來這幹活的時候就經常看見司燁躺在藤椅上睡覺,對誰都愛搭不理,所以他接過鑰匙後,什麼都沒說,就直接奔向西跨院。
普通弟子住的地方,不比玄翼居住的小院,一個大跨院,密密麻麻排列着幾十間屋子,每間屋子都很狹窄,裏面除了一張牀,一張桌子,再無他物,而東來所住的這間房更是在西跨院最偏僻的角落裏,是先前所有弟子挑剩下的。
房間雖然髒一些,暗一些,對東來而言卻無所謂,他只要有個住的地方就可以。
簡單將屋子打掃了下,東來就去領自己的衣服和身份令牌。在問劍涯,除了精英弟子可以自由選擇穿着外,普通弟子都要穿特定的衣服,以此區別在劍涯的地位。
在領衣服的地方,東來看見的不是負責此事的劍涯弟子,而是兩個剛來劍涯不久的小僮。
“哇,東來師兄,聽說你正式拜入劍涯了,有什麼訣竅沒有啊,傳授一下?”
東來與陳繡兒從劍僮晉升爲正式弟子的事,早就在一衆小僮中傳開,他們兩人現在已經是小僮們崇拜的對象。
“哪有什麼訣竅可言,只在勤修二字。”
“勤修?”
就在兩個小僮呢喃間,東來已然接過衣服和令牌,在留給兩個小僮一個鼓勵的微笑後,便轉身離去。
可當東來回到西跨院的時候,卻在院內看見了幾道不請自來的身影。
“呦呵,你還真是運氣好,不僅沒死在外面,還把那個不敢露面的廢人弄了出來。不過,你的好運氣現在算是到頭了。”
董成譏諷地冷笑着,盯着東來的眼中滿是不屑。
當東來通過劍僮考驗,正式成爲劍涯入門弟子的消息傳回東峯後,大爲意外的董成就打探出東來的住處,帶人找了過來。直到現在,董成還記得一年前因東來受到的屈辱。
看着董成來者不善的模樣,東來眉頭緊皺,心頭有了怒意。
“也不知道誰纔是真正的廢物,竟敢在這大言不慚。”東來冷聲道。
“你說什麼,你敢說老子是廢物,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廢了你。”
聞言,董成頓時怒不可遏,在東峯衆弟子中,他雖不算是出類拔萃,但也是排得上號的,如今卻被東來說成廢物,他怎麼忍受得了。
緩緩拔出佩劍,董成指向東來,沉聲道:“小兔崽子,這是你自己找死。”
東來沒有理會拔劍的董成,而是掃了眼他帶來的兩個人,見那兩人一臉冷笑,大有先看戲的意思。董成現在是七品靈脈,只比東來多一品,如果是一對一,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那我就讓你知道,你連給玄翼師兄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東來手握離合劍,目光冷冽,只待劍鋒出鞘,便是一場大戰。
就在這時,一道輕柔的嗓音卻傳了過來。
“你們是要切磋嗎,算我一個可好。”
董成一看來人,不由錯愕地說道:“你是,花師姐?”
花時雨帶着笑容,緩緩走到東來身邊,立場已經不能再清楚,這讓董成三人一下沒了鬥志。對東來他們敢作威作福,面對花時雨,他們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
“花師姐,你來了。”
東來看見花時雨,面色立馬緩和許多,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愛意。
“我來看看你住的地方,不想還來巧了。”
花時雨目光移向董成三人,讓他們三個叫苦不迭,他們一直呆在東峯,萬萬沒想到東來竟會與花時雨扯上關係。
“花師姐,我們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
董成連忙找個藉口開溜,另外兩人也是毫不猶豫地跑了。
待到離開西跨院有段距離了,董成才停下腳步,扭頭望着東來所在的方向,叫罵道:“該死的,這小子怎麼會認識花師姐。”
“那怎麼辦,就這麼算了?”
“算了?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董成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突然眼前一亮,得意地笑道:“嘿嘿,敢碰花師姐,自然有人不會放過他。走,去主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