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彥該覺得慶幸,若非他們邱家跟容澄有聯繫,就邱彥剛纔說的那番話,就夠他身首異處了,南榮寧難得善良一回,沒將事情做絕。
一天很快過去,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南榮寧回了房,百無聊賴,便打算找些休息,明日一早回府。
誰知剛睡下不久,外頭忽的傳來一陣聲響。
南榮寧本就淺眠,再加上警惕性極高,瞬間睜眼,直勾勾地盯着房門。
那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一刻鐘後才推門進來。
南榮寧以爲來的人是邱彥,陰玉針已經捏在指間,只要人一進來,她便讓對方生不如死。
然而等房門打開後,南榮寧卻怔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瞳孔中倒映着一張熟悉的臉。
“夜闌?”
另一邊,容澄夜裏睡不着,正坐在院子裏賞月,忽的前方的草叢中傳來窸窣的聲響,大半夜的嚇得他一激靈。
他嘴裏唸叨着:“這地方該不會鬧鬼吧?”
說着,他定身仔細瞧去,下一刻,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竄了出來。
“啊啊啊!鬼……”
容澄嚇得大叫,可很快他就被那黑影捂住了嘴。
對方的手掌是熱的,明顯不是鬼。
“容少別喊,是我,白麓。”
聽到熟悉的聲音,容澄這才放心,趕緊將對方的手拍開:“白麓!你好端端的嚇我幹嘛!大半夜我差點背過氣去!”
“對不住啊,我沒受邀請就來到這個地方,怕被其它人發現,就只能趁着沒人偷偷溜進來,不成想嚇到了你。”
容澄狐疑:“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對了!我師妹呢?她可跟你在一起?”白麓問。
“大哥,現在什麼時辰了?她當然在她的屋子裏休息了。”
白麓臉色大變,這才說道:“要出大事了,快帶我去找師妹!”
“等等,你先跟我說清楚,什麼大事?你爲什麼會來這裏?”
見容澄不依不饒,白麓只好解釋:“我今天原本是想去帝師府找師妹談論事情的,卻聽說她跟你來了這梅園,我正好知道這個梅園的主人,他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有他那個兒子,是極爲危險的人,我放心不下,這才趕來看看情況。”
容澄覺得他大驚小怪:“邱老闆和邱彥的秉性我們已經知道了,雖說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吧,但也算不上危險吧?阿寧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憑那兩個人,連她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你太小看邱彥了!邱彥不懂武功,可他精通御女之術!邪門得很,上到王宮公主,下到伎院婢女,凡是他看上的,就沒有不到手的,師妹的武功是很高不錯,可就怕她沒有防備中了對方的陰招啊。”
白麓一臉焦急的樣子不像說笑,容澄也變了臉色:“真的假的?邱彥有這麼邪門嗎?我瞧他只是長得好看些而已啊。”
“我還能拿這種事蒙你不成?這事我是聽家中的兩位兄長提起的,他們之前跟邱彥有過接觸,談論過對方的邪術,是千真萬確的事,你快帶我去找師妹!”
聞言,容澄不敢遲疑,拉起對方就往南榮寧的屋子處跑。
片刻過後,他們終於到了門外,卻發現裏頭的燈火亮着,裏面傳來一陣陣輕吟聲。
容澄的表情立馬變了:“邱彥!爺要扒了他的皮!”
“等等!”白麓按住他。
“你攔着我幹什麼!”
白麓皺緊眉頭,神色異樣:“這個聲音,不是師妹的,還有,你沒聞到空氣中有很濃郁的血腥味兒嗎?”
二人對視了一眼,愈發覺得不對勁,緩緩推門進去,下一刻,他們看到了屋內的一幕,二人只反應了一秒,然後就扒着門吐了。
白麓身爲醫者,自認爲自己已經見過許多令人作嘔的場面了,可眼前的畫面還是讓他胃裏一陣翻滾,臉色也嚇得慘白。
他看向坐在牀邊的南榮寧,對方滿手的鮮血,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鮮血都濺到了臉上,卻還露出燦爛的笑容。
這等畫面,說是地獄也不爲過。
更可怕的是地上,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在地上掙扎,旁邊放着的,是他的皮。
“師妹……”
南榮寧雙眼發紅,聽到白麓的輕喚聲才找回了意識,歪着頭笑了起來。
“你們來得湊巧,看看我的傑作如何?”
“傑作?他是?”
“他是邱彥。”
容澄瞪大雙眼:“發生什麼事了?他爲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是……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南榮寧痛快承認,隨意地將匕首扔到一邊。
“容澄,原本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沒想爲難他,可他的膽子實在夠大,竟然半夜潛入我的房間,讓我產生幻覺。”
容澄疑惑:“幻覺?那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我在幻覺中看到了夜闌。”
聽到這話,容澄頓時明瞭了。
難怪南榮寧會發這麼大的怒火,甚至直接將人剝皮,原來是牽扯到了夜闌。
但凡跟夜闌有關的事,都能引起她的情緒波動,邱彥這是自己往死路上跑。
南榮寧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那灘爛肉,聲音陰沉至極。
“你的那些小動作的確很精妙,就連我都沒能察覺出來,方纔我想了許久,才明白你做了什麼,今天我喝的廬山雲霧,是藥引,你帶我去賞梅,花蕊中藏了另一種藥,兩者相和,會有致幻效果。”
“你讓我產生幻覺,將你看成了我最重要的人,從而引誘我與你有牀笫之歡,事後,便能借此順着我往上爬,你這算盤打得很是響亮。”
南榮寧慢慢走到邱彥面前,蹲下身子,直視對方的可怕模樣。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我將你看成夜闌,你的手法很高明,我一直都處於幻覺中,可我的夜闌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所以我一早就知道是你動的手腳。”
“利用夜闌來對付我,你可知這是觸碰到了我的逆鱗?頂着那樣的一張臉,卻做着噁心的事,我看着都覺得範圍,所以只能將你的皮剝下來。”
“現在好了,你成了一灘爛肉,我終於看不到那張臉了。”
這一次,南榮寧真的被激怒了,即使對方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也無法讓她消氣。
邱彥驚恐地瞪大眼睛,渾身充斥着劇痛,嗓子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明明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卻一直留着一口氣,連尋死解脫都做不到,他知道對方有意要折磨他。
若早知這個女人這麼恐怖,給他一百個色心也不會來招惹對方。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南榮寧緩緩起身,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將這兒燒了,另外,把這張皮送去給邱老闆,畢竟這是他兒子的東西,讓他留個念想吧。”
說完,南榮寧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屋子。
容澄和白麓面面相覷,終究沒有違抗南榮寧的命令,等邱老闆看到他兒子的慘狀時,瞬間昏厥過去。
容澄摸了摸鼻尖:“阿寧,真要把這兒燒了啊?這梅園這麼大,不好燒啊。”
南榮寧瞥了眼身後,擡起右手,掌心出現一道口子,隨着鮮血往下滴落,刺眼的光陣出現在腳下。
下一刻,梅園裏傳來一道道震耳欲聾的轟炸聲,很快遠處就出現了明亮的火光。
南榮寧這才收手:“回帝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