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裏,子桑國一切安好,藍池在做皇帝這一方面頗有天賦,外界時常誇讚他的仁德。
百姓安居樂業,城中一片祥和,只有南榮寧,性子越來越安靜了。
明明對什麼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也不常發怒,可就是叫人看了畏懼,彷彿對方的一個眼神,就能讓這天地變色似的。
大殿內,藍池解決完了朝政,看向旁邊的南榮寧,對方竟光明正大地閉上了眼,儼然一副睡着的樣子。
藍池心中嘆息:
“帝師可有什麼意見?”
話音一落,在場的大臣紛紛朝她投去目光。
他們自然注意到了帝師在打瞌睡,卻沒一個人敢說話。
南榮寧這才擡了擡眼皮,慵懶地換了個姿勢:“臣沒有意見,陛下說了算。”
藍池不意外這個回答,下令退朝。
等衆大臣都散去後,他才露出無奈的表情。
“在早朝時打瞌睡,從古至今也就你一人了,朕賜你座不是讓你在大殿上睡覺的。”
南榮寧滿不在乎:“我早說我不想上朝,你非讓我來,來了還不讓我睡覺,當帝師怎麼這麼多事。”
對方理直氣壯的樣子弄的藍池無法反駁。
“你好歹也是帝師,長時間不上朝成什麼樣子?就算是裝裝樣子也好,廢不了你多大的功夫。”藍池不解:“而且你最近愈發嗜睡了,每次見你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你就這麼困?”
南榮寧道:“平時除了練功修煉咒術,就是喫喝拉撒睡,還有別的事可做嗎?不睡覺又能幹嘛?”
“……”
他竟無言以對。
見藍池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南榮寧勾起一抹笑容:
“皇上若想讓我打起精神,倒也有個法子,我平時在府裏無趣,想是人太少的緣故,不如皇上爲我廣招美男,挑個百八十個的,送去我府裏,給我養養眼?有美男看,我定不打瞌睡。”
藍池剜了她一眼:“別鬧了,你這心心念唸的只有夜闌,什麼樣的美男能入得了你的眼?”
“雖入不了眼,看個熱鬧也是好的啊,我打算讓他們扮成女子,天天給我捏肩捶腿唱曲兒繡花,這不比看戲熱鬧多了?”
“你可少作些孽吧。”
藍池揉了揉眉心。
兩年的時間,這人愈發會作孽了,非把人折騰個半死才高興。
說起來,這兩年裏,南榮寧的樣貌似乎也有了些許變化。
從前的她是明豔漂亮的美,像是天上的太陽,能照進每一個陰暗的角落。
而現在的南榮寧,整個人只能用一個‘邪’字來形容,邪得驚心動魄,邪得食髓入骨。
“罷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的早朝不必來了。”藍池說道。
南榮寧伸了個懶腰:“多謝皇上,臣告退。”
說完,她便悠哉悠哉地出了宮。
這皇宮裏沒什麼意思,她打算回府睡個回籠覺,誰知剛走出宮門沒多久,夜元着急忙慌地衝過來了,急得上氣不接下氣。
南榮寧打量着他:“你這是在幹嘛?練習肺活量?”
“誰來了?”
“呂谷主!他帶着莊主回來了!”
此話一出,南榮寧當場怔住,彷彿出現幻覺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夜元,你再說一遍。”
“呂谷主來了,還帶來了莊主,還有……”
不等夜元的話說完,南榮寧立馬朝帝師府跑去。
她的心臟跳得極快,腦子裏嗡嗡的,亂成了一團,可就算是這樣,她也止不住嘴角的笑容。
夜闌回來了,她終於等到他了。
整整兩年,她時時刻刻都在幻想對方能出現在她面前。
現在,這一刻終於到了。
南榮寧一刻不停地跑回了府,林霓月在府裏等她,見她來了,立即上前說話,可南榮寧根本來不及停下,直接略過她跑去正廳。
正廳裏,呂谷主正坐着用茶,南榮寧看了一圈也沒看到夜闌的身影,直勾勾地盯着谷主。
“夜闌在哪兒?”
呂谷主笑了笑:“你這丫頭,兩年不見爲師,也不問問爲師的近況,一心只有你那小夫君。”
“師父醫術高強,又有師兄弟們照顧着,自然一切都好。”
南榮寧心裏着急:“師父,夜闌到底在哪兒?”
呂谷主嘆了口氣,不再吊胃口:“他在你屋裏,你去看看吧。”
聞言,南榮寧立即趕過去,呂谷主起身跟上。
房間裏,夜闌果然就躺在牀上。
兩年不見,對方的模樣沒有絲毫變化。
南榮寧看到心心念唸的人,鼻子一陣發酸,剛要說什麼,就注意到對方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她察覺到不對,頓時皺緊了眉:“夜闌沒醒?”
呂谷主道:“彆着急,雖然現在還沒醒,但很快就能醒了,我猜想他睜眼後,肯定第一眼想看到的就是你,便千里迢迢將人帶來了,我可不是想來子桑國遊玩。”
聽到這話,南榮寧懸着的一顆心才終於放下,隨後,雙腿像失去知覺似的,無力地靠在椅子上。
“太好了……他終於能醒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南榮寧嘴裏嘀咕,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兩年裏,這麼痛快的笑容還是頭一次。
她沉浸在喜悅中,根本沒注意到身後多了個人。
“夜闌能醒來,你終於能安心了,也終於能像從前那樣笑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南榮寧猛地一怔。
回頭望去,正對上秋目那雙帶笑的眼睛。
“秋目?你怎麼……”
秋目笑了笑,擡手輕撫着南榮寧的腦袋。
“怎麼?你只想見到夜闌,就不想見到我?”
“當然不是!”南榮寧揚起笑容,伸手抱住了對方:“我一直都很想見到你。”
秋目垂着眼眸,即便過去了兩年,他眼裏的情意也沒有減去半分。
屋裏的一幕十分美好,讓人不忍心打攪,林霓月站在屋外,落寞的神情與屋內的氛圍格格不入。
夜闌回來了,秋目也回來了,那她,還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