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司徒蒙給對方起了這麼個古怪的名字,只因這位劉深小朋友,長得實在太像一個小姑娘--不是說他娘娘腔,而是這面容實在太精緻了,要不是膚色黑了些,他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精美的瓷娃娃。

    黑妞兒說:“你是司徒翰林的兒子。”

    這不是一個問句,而是一句肯定的話,司徒蒙聽了後倒是來興趣了,“你認識我爹?”

    “不算認識,只是聽過他的名字而已……”景深說,“他們怎麼葬在這裏?這是司徒家的祖墳麼?”

    “當然不是!”一提到老爺夫人的事,羅武就氣不過,“是大房他們趁少爺生病、母族又沒有出面說話的人,就把老爺夫人的墳弄到了這裏,不讓他們進祖廟!”

    “不僅如此,他們還搶了少爺的伴讀之位!明明當初五皇子與陳相國點名要我家公子當伴讀,但大房他們以少爺要爲爹孃守孝三年爲由,把少爺他趕到了這裏,讓二少爺冒名頂上!”

    景深:“還能這麼做?!那他們也太荒唐了些……司徒成既是家主,又是討厭鬼的祖父,他不管麼?”

    “我家公子是他祖孫,二少爺也是他祖孫,而且二少爺是嫡孫,爹孃俱在,還有大房祖母給撐腰,太老爺見我們孤苦伶仃,就把我們趕出來,栽培他的嫡孫去了!”

    羅武說的話沒錯,當初二叔母也是用差不多的話打發他們走的,說什麼司徒蒙爹孃死了沒人撐腰,以後就是成了伴讀也做不長久,與其浪費這個機會,還不如直接把伴讀之位讓給他堂弟司徒藍。

    其實他們都想多了,司徒蒙對成爲伴讀沒什麼執念,都說伴君如伴虎,他雖然沒體驗過,但以前在現代看的宮鬥劇也不少,沒喫過豬肉起碼還看過豬跑呢!

    只不過因爲他爹孃生前收藏的字畫珠寶都扣在了大房他們那裏,說是他不離開,就不將這些本該屬於他的父母的遺產還他。他不圖這些東西值多少錢,只是這些字畫許多都是他爹的墨寶與他孃的嫁妝。他爹司徒裕是一個傳奇,他是大周第一個最年輕的翰林大學士,亦是第一個最年輕就被選入閣的人。在京城中受不少年輕學子的追捧,他的墨寶在京城中價值連城……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都是他爹留給他的回憶。

    爲了取回爹孃的東西,司徒蒙不得已只好離開京城,來到寧山縣,繼承外祖的山莊。

    “如此說來,那司徒家實在是欺人太甚!”景深聽完兩人的話,與羅武同仇敵愾,司徒蒙看着兩個少年義憤填膺的樣子,搖頭笑了笑。

    “都過去了,如今我既然繼承了這個山莊,就要把它做好……大房他們不是盼着我死盼着我落魄麼?我就要好好活給他們看!”

    景深擡起頭,怔怔看着司徒蒙的側臉。陽光把他的半張臉照得特別明亮,勾勒出一道青澀卻堅毅的輪廓,點墨般漆黑的雙眼閃耀着自信的光芒。

    景深不知道自己這天是怎麼回到白鶴觀的,守在院子門口的景淳見到他,簡直要被他給氣吐血,“你給我站住!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不要整日在外面賴着不肯回家!你擡頭看看,天都黑透了你纔回來,你是覺得我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景深的思緒從滿天亂跑收攏回來,看向自己親哥,撇了撇嘴,說:“我怎麼就是一個人出去了,暗衛不是人麼?他們不是人麼?”

    他的手從身後一溜衣着統一的高大的年輕男子面前一一點過,被他點到名的侍衛們紛紛低下頭,生怕牽連進這兩兄弟的吵架中。

    景淳被他氣笑了,想了想,又說:“先不說你偷跑出去的事,我問你,你那玉墜呢?那可是祖母在你小的時候特意找全京師最有名的雕刻師親手雕刻的,除了你別的兄弟姐妹都沒有……這麼重要的東西,別跟我說弄丟了!”

    景深:“沒丟,怎麼可能丟?我都戴那麼多年了……就是送人了而已。”

    “什麼?你再說一遍,送給誰了?”

    “我的東西,我想送給誰就送給誰!”

    “你!”景淳深吸了一口氣,對自己說要心平氣靜別生氣,試圖跟景深講理,“你說說你自己,做事這樣沒擔當,日後怎麼照顧得了自己,怎麼照顧妻兒?”

    景深:“也許人家就喜歡我這樣呢?你又不是我妻子,怎麼知道人家是怎麼想的?”

    “你這是狡辯!胡攪蠻纏!”景淳徹底被弟弟氣到了,對周圍的侍衛們說,“從現在開始,景深禁足,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放他出去!要是被我知道誰包庇縱容他出門的,軍法處置!”

    說回司徒蒙這邊,拜祭完爹孃與外祖後,司徒蒙與羅武一起回到了林府,此時離日落還有一段時間,林府經過羅武與幾名僕役的收拾,已經比原來要好一些,起碼是一個能住人的地方了。他在廳中坐下歇息,歇了一炷香時間,都沒有人過來給他倒杯茶喝。

    顯然,羅武也發現了,原本進來時他與幾名僕役明明都對上視線了,他們肯定看到他與少爺回來了,卻沒一個人上來伺候。

    羅武出去想找個人沏茶,卻發現這些僕役竟然都聚在一起偷懶打牌,茶是沏了的,卻不是給少爺喝,而是全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羅武喝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幾人聽見羅武的聲音,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瞪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幾人互相推搪,最後推出了其中最年輕的那人,被推出來的人口中罵罵咧咧地不曉得在罵什麼,不情不願地煮熱水去了。

    “還要再等一會兒,”羅武回到廳中,氣沖沖地道,“那幾個人比從前司徒府的僕役還要懶散!我剛出去竟然看到他們在打牌賭錢,還喝了少爺您從京城帶過來的茶葉!真是太猖狂了!”

    司徒蒙:“這是正常的,你想想,以前在司徒家,那些僕役看在我去了的爹孃份上,起碼沒有虐待我們。但外頭那幾個人,早在我出生以前就在林府當差,自持對莊園、對林府比我們要熟悉,而我們又不過是兩個沒有靠山,誰都能上來踩一腳的‘小孩’,他們哪裏會把我放在心上認真對待呢?”

    “都是我不夠強大……如果我能像我娘一樣強勢就好了。”羅武低着頭沮喪道。

    他的孃親是林氏的陪嫁丫鬟,當初在司徒府,所有僕役丫鬟都要受她的管教驅使,彼時大房不得寵,太老爺是把司徒裕當作下一任家主對待的,而林氏自小患有心疾,府中大小事務都交給羅武的孃親打理,他孃親儘管是丫鬟出身,沒讀過書,但管理□□下人卻做得得心應手,司徒府在她的管理下井井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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