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伯母。”

    “你是林箏,對吧?”

    ……

    明明天氣預報是晴天,卻下了一整天的雨,一如她的心情。

    林箏打開門,將已經整個淋溼的黑傘立在玄關。脫了鞋,她赤腳走在瓷磚上,彷彿這樣能讓她清醒一些。

    她沒有開燈,鳶歌還沒下班,也不在家,不然會給她留燈。

    雷聲大作,映着她蒼白的面孔有些滲人。林箏像突然驚醒過來一般,哆嗦的拿了厚實的換洗衣物,在浴室將早已全溼的衣服換下,才感覺整個人和緩了過來。

    看了看時間還早,她將頭髮一點一點的吹乾,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赤着腳。又去找了雙足夠保暖的雪地靴穿上。關上臥室門,坐在牀邊,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將暖氣開到最大。

    此時,她紅了眼,掩面,卻沒有哭出來。

    好一會心情才平復過來。嘆了口氣,嘗試着給自己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現在她要去接鳶歌回家了。

    出了門才發現,她將車留在商場的地下停車場了。對啊,她是淋着雨走回來的。途中經歷了什麼?彷彿斷片了一般。

    招了出租車回到停車場,將車開到了鳶歌就職的公司樓下。把車停在老位置。

    一……二……三……直到第八層,左邊數第二個窗子,還亮着。她還沒下班。

    林箏從前也是這樣等鳶歌的,熟悉到閉着眼睛都能找到她樓層的所在。但是林箏還是固執的非要從底層數起,就像這樣丈量着距離,彷彿能將她們拉近一點,再進一點。也不給鳶歌打電話,林箏喜歡看到,鳶歌看見她來接她時,那一臉欣喜滿足的神情。彷彿擁有全世界。

    右手食指勾了勾。林箏突然好想抽菸,推開車門,剛伸出了一隻腳又收了回來。

    算了,她不想讓鳶歌看出她的異樣。忍着吧,熬熬就過去了。將車門關上,覺得悶,將車窗搖了下來。涼風迎面,才覺得鬱氣消散了些。

    看了下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纔會看到鳶歌吧?林箏盯着那抹亮光。腦海裏迴盪着之前跟鳶歌的父母的對話。

    她極力的表明可以負擔鳶歌的下半生,在一起房子車子全都記在鳶歌的名下,以後賺的錢也全數交給她,只希望他們能同意她們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已經拿出了全部的誠意,她拼命想要爭取,她想着再努力看看,她不想跟鳶歌分開。

    可是對方還是拒絕了。他們說她是個好孩子。可是她們卻不適合。他們只想要鳶歌幸福的光明正大的生活,而不是以後被指指點點,躲躲藏藏的生活。

    而他們說的這句話也是林箏的軟肋。她情願自己承受所有的污點,卻不忍傷鳶歌一分一毫。

    林箏想反駁的。旁人的眼光與她們何干?只要她們自己過的好就好啊?!可是她卻說不出口。原來她也是在意的啊。她想說,她就是鳶歌的幸福。想象着鳶歌對着她面上總是那麼乖巧可人,笑的燦爛的樣子,揹着她的雙眸卻籠上一層陰霾。便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頹然的坐在了那裏。

    或許,當感情走到了陌路,也是到了該戒掉的時候了。

    車上有暖氣,林箏還是感覺有些涼。她想起身旁的超市有賣冰淇淋。鳶歌總是在冬天饞嘴,磨着她買來喫下後,肚子痛卻又抱怨她不該買,將她的手臂掐的又青又紫的。她跟個沒事人一樣面上沒異樣,結果鳶歌自己卻又心疼起她來,又是呼呼又是哈氣的。

    這個愛/作//愛撒嬌的小淘氣包。她該拿她怎麼辦呢?她真的是捨不得放手啊。

    ……

    時間總是那麼快,不知不覺那扇窗的燈便熄了下來。林箏眨了眨眼,發現不是錯覺,便飛快的出了車門,打開傘跑向那棟樓的大門。站立沒多會便看到熟悉的身影灼灼其華。

    鳶歌還是那樣不顧旁人異樣的眼神向她撲了過來。

    “阿箏,我就知道你會來接我!”說完還親了她面頰一口。

    林箏只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髮。如果她是男人多好。這樣她就可以直接吻住她,而不是想着該怎麼樣離開她,才能讓她過的更好。

    她知道旁人在看向她們的時候在想什麼。她以爲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偏偏,她在乎鳶歌被那樣看着。

    就算鳶歌一直說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但是在父母明確的表示厭惡的情況下,鳶歌也是會難過的吧?

    長痛不如短痛。除了剛開始什麼都不在意的甜蜜。五年了……也足以讓她們感受到,這段感情……

    在回家的路上,鳶歌提議去超市買點速食回家喫。就算是車外不停閃着雷下着暴雨。這樣惡劣的天氣,在鳶歌銀鈴的說笑聲下都顯得親切了許多,彷彿在給她伴奏一般。鳶歌總是這樣樂觀開朗感性。而她卻悲觀理智,這樣對立面的兩個人,是怎麼樣湊在了一起的呢?

    林箏失笑的搖搖頭:“今天咱們就在外面喫吧。”

    可能是因爲天氣不好,西餐廳裏沒多少人,安靜祥和靜謐。林箏給鳶歌點了份黑椒牛扒,她自己則要了一份意麪。想了想,又加點了一些甜點點心。

    還記得第一次來西餐廳,就是鳶歌教她西餐禮儀的。她這個全宅型的人,怎麼可能會去懂什麼喫西餐啊?有什麼聚會都是能推就推。現在也是,她還是不怎麼會切牛扒,但是鳶歌也不會笑她。總是偷偷的,在給她做的意麪裏面加上大量的洋蔥。她是不喫這些的。但是時間久了,喫慣了,反而覺得還挺不錯。

    鳶歌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改變她,讓她終於變的沒那麼陰沉,跟陌生人交談也不會緊張害怕了。也能談笑自若。她的鳶歌啊,就是有這樣的魅力,感染她的魅力,她是她生命裏唯一的陽光。可是卻不是隻屬於她的陽光。

    服務員高效的將她點的餐品盛上,林箏一反常態的將鳶歌面前的牛扒端過,認真的幫她切好。從前她很少做這些,因爲她實在是切的不好看,她總找不到容易切割的方位。再不做些什麼,她想以後就沒機會了吧?

    鳶歌只是詫異的看着她:“阿箏,告訴我,今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乖,別問了……先好好喫點東西吧。你也忙了一天了。喫完咱們再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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