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箏暈倒了。

    她想她永遠忘不了此刻的感覺,那是一直緊繃着的,用盡全力支撐着不讓它掉下來的石頭,終於還是砸了下來的感覺。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對她說話。聽不清,但她知道那是鳶歌。悲傷的語調,讓她也跟着落淚。她想要是永遠也不要醒來多好。

    可是,她還是醒了。卻睜不開眼,感到手被人緊緊拽着。心是滾燙的,全身上下都是。像是被烈火包圍的灼熱感,身上的棉被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閉着眼掀開。

    然後又被人蓋上了,她又繼續掀。週而復始。她聽見有人笑她病起來後像個孩子。然後是兩手都被捉住了。可是她好難受。她想說她很熱,張了張口,喉嚨乾澀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她想,算了,還是隨它吧。這樣一來,全身越發的軟弱無力起來。

    見她沒再作怪,鳶歌將她的手放下。轉身出了房門。

    不一會,林箏感到有股暖流從嘴裏渡了進來。薑汁的味道,帶着辛辣,卻緩解了她的乾渴。那是鳶歌用嘴餵給她的,她不由得想要擁有更多。

    於是伸出手,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回吻過去。

    沉淪之前想的是,她都沒有洗漱會不會很髒?可是,管它呢!她不想再去想。這回是徹底醒了,她伸手將鳶歌拖進了被子裏。上下齊手。

    第一次她這樣不幹不脆。她病了,所以她放縱自己跟隨着內心深處的渴望,她想要她,別的她不想去想。

    她知道這樣不對,明明都分手了就該好聚好散,也不要彼此都還心存僥倖。可是她不想管了。就像小孩子好不容易搶到手的糖果,明知道不屬於自己,卻固執的想要緊緊抱住。誰來要都不想給出去,只能自己好好品嚐。

    嗯,她想自己是個壞小孩。她將鳶歌拖入這場放縱。卻又在最後選擇放開了手。

    牀上一片凌亂。屋外的雨好像停了。她身上的灼熱已經消散,卻固執的認爲自己還病着。所以還擁有任性的權利。

    鳶歌將她抱住,死死的。她也是。她不想放手。

    後來,林箏還是放開了鳶歌,她用被子將已經累的睡熟過去的鳶歌包裹好。然後去了浴室洗了個澡。在客廳茶几底下的櫃子裏翻找了一會,沒找到她想要的香菸,卻找到了備用的溫度計。

    她不記得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買下來的。鳶歌總會時不時的感冒,或者胃痛什麼的。不是因爲身體不好。她只是不怎麼愛惜自己的身體。所以林箏總是會在家裏備下點胃藥感冒藥什麼的。

    林箏很少生病。所以從來不知道原來生病後的自己會這樣的不理智。但是她不後悔。如果鳶歌以後會恨她,那就恨吧。

    她將溫度計夾在鳶歌腋下。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整個過程她沒有再拖沓。

    很早之前她就將房跟車都過到了鳶歌的名下。現在她又將自己存款轉了一部分給鳶歌。她知道鳶歌不在乎這些。她的家境工作也都非常好,物資根本就不缺。可是除了這樣補償她,林箏根本就不知道還能去做些什麼。如果分手有固定的程序的話。誰來教教她,什麼叫分手禮儀?怎麼樣才能做的更好?

    從鳶歌腋下取下溫度計,很好,她並沒有將病氣過給她。

    林箏想過給鳶歌留下一封信,最終還是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這樣安靜的從她的生命出走吧。她只能是鳶歌生命裏面的過客。

    她吻了鳶歌的額頭,想要給她做一頓早餐溫着。想了想還是沒有去做。這樣拖拖拉拉的算什麼呢?

    最後她深深的看着睡得香甜的鳶歌一眼。嘆了口氣。再次見面也只會在回憶裏了吧?

    轉身,她提起行李,裝出毫不留戀的樣子,離開了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向着遠處走去。她的身影慢慢被黑暗吞噬。

    她原本早該離去了。

    ……

    林箏不知道,在她關上大門的那刻,鳶歌本應該閉着的雙眼卻睜開了。睫毛劃過的地方有眼淚留下。

    鳶歌起了牀,將自己用林箏沒來得及全部帶走的大衣包裹起來。就好像她從沒有離開,就好像她只是出一趟遠門,還是會回來的。鳶歌這樣自欺欺人着。在廚房的餐櫃裏摸索出她藏好的,之前林箏留下的那兩根香菸和打火機。

    她走到陽臺,將自己蜷縮在躺椅上。冷風吹向她,陣陣寒意來襲。頭腦越發清醒了起來。

    她從沒抽過煙,現在卻突然好想來一支。聽着外面汽車引擎響起的聲音,她知道那是林箏揹着她買的新車,還有新房的地址她也都知道。林箏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不過是她裝作不知道罷了。她早知道林箏打算離開她。很早之前林箏就那樣打算好了不是嗎?可是她裝作不知道,自欺欺人覺得會一直那樣好下去。

    可是不管她做什麼都無法挽留一個早就想離開的心。

    她不知道她們做錯了什麼。

    鳶歌將香菸放進自己的嘴中,有風襲來,點了幾次火才終於點上,深吸了一口氣,卻被嗆的咳嗽起來。她多希望那個一直護着她的人,能出來將她罵醒,叫她不要碰這些東西,好讓她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她在做夢。可是刺骨的寒意,還在燃燒着的掉在她身上的菸灰,卻固執的提醒着她,這一切都不是夢啊。

    她終於知道林箏爲什麼會喜歡抽菸了。當你被煙霧繚繞着的時候,可以什麼都不用去想。這東西該死的嗆人,該死的難聞,一點也不好抽。鳶歌卻還是強迫自己將兩根都抽完了。

    她想她肯定是瘋了。所以她做了個更瘋狂的決定。

    此時,時鐘指向凌晨三點。鳶歌卻開着那輛林箏留下的車,去見了一個她一直不相信的,聲稱可以改變她們命運的人。

    她只能那樣做。

    此刻,她忘記了父母親人。她什麼都不想再顧及了,她只想將林箏留在身邊,所以不管怎麼樣她都想去嘗試。去嘗試一切能將兩個人捆綁在一起的方法。即使失去一切,乃至生命。

    不管能不能成功,只要兩個人能呆在一起就好。

    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

    林箏,別傻了,你以爲這就是結束嗎?我同意分手只是騙你的。只有你這個傻瓜纔會相信。

    我怎麼可能會放你離開呢?你這個傻瓜。除了你,我不會再跟任何人在一起了。

    不只是你纔是壞孩子。

    所以……爸媽,這次,真的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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