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眸光一沉,順着這人說話時發聲的位置,她二話不說直接扼住對方的喉嚨,將其抵在了樹上,手裏的彈簧刀隨之出鞘。

    “說,你是誰?是不是那些人一夥的?”

    那些殺手都已經追蹤到這個份上了,不會這麼容易放過她。

    而能手眼通天查到她行蹤特地派人來截殺她的人,要麼是仍舊不死心的齊封,要麼就是另外一夥。

    總之都是對她不利的人。

    “說!”

    南景抵在對方頸脖上的刀再次下壓。

    彈簧刀不眨眼,鋒利的刀口瞬間在傅雲城的皮膚上劃出一道口子。

    絲絲鮮血滲了出來,他卻眉頭都沒皺,緊張的解釋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人,但我是好人。”

    “……”

    南景眼角一抽。

    這個回答真是一言難盡。

    傅雲城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種時候他只恨自己不會能言善辯,不然的話就不會屢屢犯傻,說的話一句比一句憨。

    可他憋了半天,還是隻憋出一句:“我是真的想要幫你,沒有別的意思。”

    就算有,那也只是他不能言說的小小私心。

    南景皺了皺眉。

    這些話她只信一半。

    對方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她不清楚,但至少沒有要害她的心思,要不然的話,趁着她眼睛看不見,悄悄在背後來一刀,這就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猶豫了兩秒,南景收回了手。

    彈簧刀已經收了回去,但她的臉上仍舊帶着幾分懷疑之色。

    傅雲城心都提了起來。

    他向來不擅長演戲和說謊,剛剛扯的那個藉口就已經讓他臉皮燒紅,又心虛又緊張。

    如果南景看得見,那看到的一定是他訕訕不已又無地自容的表情。

    但爲了不漏餡,他只能強撐着用那刻意壓低的粗糲聲音解釋道:“我真的不是壞人,你別害怕。”

    這麼強調,好像又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傅雲城舌頭打結,自己把自己給噎住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看你一個小姑娘家家迷了路不安全。或者你說你要去哪兒,我……我也可以送你回家……”

    原以爲南景還會有所防備,沒想到她只說了一句。

    “走吧。”

    這回輪到傅雲城愣住了,他傻傻問——

    “去哪兒?”

    “你不是說要去滄海王族購買藥材?”南景揚起一抹乖巧可人的笑,“勞煩大哥順路帶我一起去,謝謝。”

    眼前少女這一副乖巧帶着點討好的姿態,和剛剛反手將刀抵在他喉嚨上的兇悍簡直判若兩人!

    傅雲城摸摸劃破的傷口,有些無奈的笑了。

    這樣的反差萌,還真是有些說不上來的可愛啊……

    就這樣,他繼續牽着南景手裏的那根樹枝,一路帶着她離開山谷坐上了直升機。

    身後不遠處,那些跟着的手下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接下來是個怎樣的安排?

    就見傅雲城給他們招手示意,還用口型無聲說了好幾句話,大概的意思就是,讓他們集體裝成附近村子裏的村民……

    一衆手下被雷得不輕,但沒辦法,也只能照辦。

    所以南景上飛機後不久,就聽到烏泱泱的聲音嘈雜響起。

    那個帶她上飛機,名叫黑土的好心大哥解釋道:“都是我們村的。”

    “噢。”南景點點頭,朝着周圍示意了一下:“打擾你們了。”

    “不打擾不打擾。”其中一個手下趕忙迴應,但見傅雲城又在給他使眼色,並且用脣語說了一句話,手下會意,再次說道——

    “我們剛剛從村子裏出來的時候,撞見一羣黑西服的外來人,順手就把他們給收拾了。小……小妹妹,那些人不是你的同伴吧?”

    這說的應該是那羣殺手。

    南景搖頭,“不是。”

    “那就好,他們已經被我們打跑了,爲了防止他們再來,你可以一路跟着我們,我們都會保證你的安全。”

    “多謝了。”南景頷首致謝。

    她開始還以爲那陣槍聲是關明君他們撞見了那些殺手,沒想到是這些村民。

    不簡單啊。

    南景垂眸。

    這樣一來,即便她和關明君走散,也不用再擔心他們的安危了。

    反正那些殺手的目標始終都是她。

    直升機緩緩起飛。

    偌大的機艙裏,一衆‘村民們’閒聊的內容也都是關於村子裏的一些八卦談資。

    這些八卦談資從哪裏來?一半瞎編,一半全靠他們自己的演技。

    傅雲城鬆了口氣。

    暗暗給自己的手下們豎了個大拇指。

    他都聽不出什麼端倪的話,想必南景更不會懷疑了。

    南景也確實沒有心思去揣測他們。

    沒有什麼是比現在更壞的結果。

    何況她相信這些人不會傷害她,不然的話,他們早就可以動手了。

    因爲眼前什麼都看不見,南景靠在機艙艙壁上,全程只能閉着眼睛休息養神。

    耳邊那些嘈雜的聲音漸漸平息,飛機上的人似乎在漫長的飛行時間裏,一個個噗通噗通,東倒西歪全都睡着了。

    隱隱約約還有鼾聲響起。

    南景閉着眼睛,滿腦子想着的都是戰北庭。

    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不知道齊封那混蛋會不會趁着戰北庭重傷至極再次對他下手?

    她只能快一點,再快一點,趕去滄海王族求那一昧藥。

    只有那昧藥到手,戰北庭才能甦醒……

    南景心中一片焦慮,但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要保持鎮定。

    就在她想得出神時,額頭溼涼,伴隨着一陣刺痛傳來。

    南景下意識就要做出攻擊的反應,但在出手之前,有碘伏的味道縈繞在鼻尖。

    有人在給她破皮流血的額頭消毒上藥。

    那人似乎很小心,棉籤擦過去的手小心翼翼。

    南景緩緩放下心來,仍舊閉着眼睛假裝睡着。等幾分鐘後對方已經離開,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所及,眼前仍舊是一片灰黑色,什麼都看不清。

    之前關明君問她,這失明的狀況要多久才能恢復,她說最多兩天的時間。

    可現在已經兩天了,卻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南景心中微沉。

    她該不會……以後永遠都看不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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