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老國主雖有些詫異，但還是開口解釋道：“我知道的並不多，既然你想聽，那爺爺就告訴你。”
大概是十幾年前呢？他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唯一清楚的是，當初滄海王族處於一個鼎盛時期，無論是財力還是國力都是鼎盛。
他想讓他的兒子御修齊繼承國主之位，但處於年少的御修齊偷偷摸摸離開了滄海，美名其曰身爲王族繼承者必須要去更遠的地方見更多的山河，就以外出歷練的藉口溜了。
他知道後雖然生氣，但到底架不住兒子的意願只能隨他去了。
結果八個月的時間，御修齊回來了，但身邊還帶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名叫葉意傾。
葉意傾眉眼生得極爲標緻靈動，說話談吐更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這麼有儀態有氣度的大家閨秀他當然是喜歡的，就默許了自家兒子的這份感情。
後來又過了幾個月，葉意傾醉酒，然後就被發現和別的男人躺在一張牀上。一個月後，被查出有孕。
她拼死解釋說自己那晚沒有失身，孩子就是御修齊的，可當時整個王族把她批判到一文不值，沒有人相信她，衆人心懷鬼胎，抓住了這個機會反對這門婚事！
甚至放話說，如果身爲王族繼承者的御修齊非要娶葉意傾這個浪蕩的女人，就只能放棄這個繼承之位！
那麼多的臣民苦苦相逼。
老國主暴怒，甚至當衆處死了好幾個！
誰知御修齊答應了，他帶着葉意傾離開了滄海王族，然後就銷聲匿跡了一年。
老國主派人去尋，但怎麼也尋不到。
後來他就以爲，兩人不至於走投無路，真到了那一天，大不了還可以回葉意傾的孃家待上一陣。
誰知一年後他穩住了滄海，穩住了自己的位置不被動搖時，派人去青城葉家查探，才得知自己唯一的兒子和兒媳被人追殺而死！
之後無數個日日夜夜裏，他有時候也在想，如果他當初強硬一點，對待那些所謂家族親王的手段更狠辣一點，他的兒子和兒媳想必就不會出事吧？
講到這裏，老國主嘆了一口，說道：“這件事，爺爺有大部分的責任，是我……是我異想天開覺得他們避一避風頭也好。誰知那些不安分盯着我這個位置的人，竟然暗中下了殺手！”
“那後來呢？”南景問。
“後來啊。”
老國主回憶道：“後來我在一個垃圾桶裏撿到你，你還那麼小，凍得渾身青紫，卻在我抱起你的時候，你就衝着我笑。”
襁褓中的嬰兒，笑得像個討喜的娃娃，下凡的天使。
在後面的事情南景都知道了。
她被老國主帶回了家，然後捧在手心裏寵了五年。直到王族內鬥徹底爆發，她在那混亂中失蹤……
南景沉吟了一瞬，又問道：“那爺爺，你當時信我母親嗎？”
所有人千夫所指，說她醉酒不檢點和別的男人睡了。這種百口莫辯的‘罪證’下，無論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人信。
何況這徹頭徹尾就是一場陰謀。
老國主搖搖頭：“我不曾懷疑過，因爲你的父親是我的兒子，他能夠如此對待的心上人，那就錯不到哪裏去。”
“謝謝爺爺。”
別人的懷疑和污衊不要緊，只要身邊的親人願意說上一句相信，對當時的葉意傾來說，必定是莫大的安慰吧。
如此說來，那當時和葉意傾躺在一張牀上的人……應該是厲斯寒？
南景心情複雜。
如果真是這樣，那厲斯寒面對心上人還能剋制守禮什麼都不做，從某些程度上來講，也算得上動了幾分真心。
當年的事情她無從批判，更沒有資格去說一句誰對誰錯。
嘆只嘆命運弄人。
南景揉揉眉心，暫時拋卻了這些想法，只道：“爺爺，既然你沒事了，我準備回臨城一趟。”
臨城也有她的牽掛啊。
“這麼快？”
“嗯。”
南景沒有隱瞞，把自己在臨城的情況一同說了。
出來久了，家裏人難免擔心。
她甚至能想象出自家老爹天天站在門口張望她，急得抓門扒縫坐立不安的模樣。
老國主輕嘆一聲，點了點頭，“也好也好，你大婚之日在即，到時候爺爺一定去給你送嫁妝。”
“好。”
南景又陪着說了一會兒說，這才起身和戰北庭一道離開了內殿。
江野將他們送到門口，他全程無言，什麼話都沒有說。
本來就少話的人，如今沉默的像塊石頭。
南景挑挑眉，拍了拍江野的肩，笑問：“江大人，你怎麼都不說話？”
不料江野擡起頭，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灼灼看向她，裏面情緒深沉，有着南景看不懂的認真。
然後他問：“如果我不想讓你走，你會走嗎？”
“？”
這個問題問的突然，南景愣了一下，有些猝不及防。
江野別開眼，像是沒有說過剛剛的話一般，恭恭敬敬頷首道：“屬下失禮了。”
他自稱屬下，面對她的身份不是當初明月灣被調侃兩句就臉紅的少年。而是以滄海王爵的身份，恭敬認真，古板又疏離。
南景微微一怔，但江野已經頷首退了下去。
他步伐飛快，幾下就消失不見。
戰北庭就在不遠處，交代完幾個手下後他走了過來，見南景失神的模樣，問道：“怎麼了？”
“沒。”
南景擡起頭，看向戰北庭的俊臉，揚脣淺笑道：“走吧，我們回家。”
回家這個詞，莫名好聽。
也聽得人心中盪漾。
戰北庭清冷的眉眼染盡了愉悅，蠱惑衆生的俊臉越發顯得妖孽邪肆，好看到叫人移不開眼，心甘情願沉溺在他的目光注視中。
南景上前一步，直接撲進了戰北庭的懷裏，悶悶笑道：“我累了，你抱我。”
軟軟的，像是在撒嬌的聲音。
他哪裏有拒絕的道理？
戰北庭揚脣，滿臉冰霜褪盡，帶着冰雪消融的暖意，以及那萬丈柔情。
“好。”
他吻了吻南景的發，然後伸手將她打橫抱起朝着身後的私人飛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