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他們針鋒相對,仇怨漸深。

    如今,也終於可以坐下來握手言歡。

    南景放下畫筆,看着大步走近坐在她面前的傅雲城。

    青春年少,風華正茂正當時,但因爲傅家的變故,更因爲當家之主傅潤年的早亡,他提早蛻變了最後一層年少青澀。即便一身筆挺嚴謹的西服穿在他身上,也有種俊秀精神之感。

    一句好久不見,也確實是好久不見。

    至少在傅潤年的葬禮過後,傅雲城主要的時間都在公司。他剛剛接手傅家所有事物,根基不穩,自然沒那麼多時間在學校耗着。

    不過以他的優秀和斐然的成績,足以提前畢業了。

    傅雲城笑了一聲,定定看向眼前的南景,問道:“最近還好嗎?”

    南景眨眨眼,淺淺笑道:“如你所見。”

    一個人過得好不好,從精神和容貌中足以看出。

    眼前的南景逆着窗外的光線,白色的校服襯衫顯得身形纖細。短裙之下,筆直又修長的腿簡直賞心悅目。

    而最爲賞心悅目的,是她的臉。

    完美無缺,沉魚落雁。

    清澈盛滿星光的眼眸中,有着對未來的期許和幸福感。就連她身上清冷鋒利的氣質都柔和了許多。不用懷疑,能讓她卸下滿身尖刺溫柔至此的,只有戰北庭。

    想到這兒,傅雲城眼眸閃了閃,不自然的移開視線。

    有些錯過想想就不甘,想想就心痛。

    他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入了神,連最後繃住的一絲理智都喪失不顧。

    因爲他真的好想……不顧一切的,將她搶回他身邊。

    傅雲城垂下眼眸,暗暗將這個危險又可怕的想法嚥了回去。

    直到南景問了一聲:“喂,傅雲城,你怎麼了?突然來學校,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

    傅雲城一想到剛剛在公園裏聽到的話,正要全盤托出,可第一個字還沒吐出口,他就怔住了。

    今天他坐着車路過臨城學校,不經意看到祝靈悅翹了課離開。

    自從他把傅家的血案和祝靈悅聯繫在一起後,他對自己曾經瞎了眼錯認的心上人那是百般厭惡。之所以悄悄跟着祝靈悅,也是想要看看她在搞什麼幺蛾子!

    一路追蹤到了公園,果不其然看見祝靈悅和刀疤羅湊在一起!

    他們果然認識!

    這麼說來,當初那寶盒在傅家的消息,無疑就是祝靈悅透露的,她利用他的心軟和優柔寡斷,以十天之約順利在傅家住下,然後想方設法去探查寶盒的祕密。

    最後她查到,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刀疤羅,引來那麼多殺手夜襲傅家!

    而祝靈悅自己則全身而退!

    這個女人好狠的心!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傅雲城本就想衝出來把刀疤羅這個仇人先拿下,直到祝靈悅想要對付南景的計劃被他聽見。

    原本要動手的他瞬間按捺住了。

    聽完這個消息,他遍體生寒。

    以超科技的手段佔領南景的身體,這麼陰毒的主意,祝靈悅也說的出口?

    虧得在今天之前,他心中還有一絲絲對祝靈悅的愧疚。畢竟是他悔婚在先,引來她的不滿和報復倒也能說得過去,或者她之所以這麼做是被刀疤羅脅迫的。

    種種理由,他願意爲她開脫。

    但是今天,他真正見識到了這個女人的可怕之處!

    這他媽還是人嗎?簡直就是披着美人皮的蛇蠍!

    所以他毫不猶豫來了臨城學校,想要當面將祝靈悅的計劃告訴南景,就算他無法插手,也至少能讓南景事先有個防備。

    可在就要說出口的這一刻,他又猶豫了。

    猶豫什麼呢?

    傅雲城陷入了搖擺不定的糾結中。

    如果……如果祝靈悅的計劃成功,那南景的身體被佔有,靈魂換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他可以發誓,不管南景被換的外表如何,他也依舊對她不離不棄,永不變心!

    所以……

    所以他腦海中甚至浮起了這個更爲可怕的念頭。

    他竟然……有點希望祝靈悅能夠成功。

    這樣一來,他就不算是從戰北庭手中將南景搶走的,既不會引起戰北庭那毀天滅地的怒火,又能和南景光明正大在一起,哪怕見了面,也不會得罪他那個喜怒不定,偏執冷血的舅舅。

    神不知鬼不覺,兩全其美不好嗎?

    有些念頭就是如此,不曾細想還好,一旦細細琢磨,就容易被表面這層假設給迷惑。

    人性如此,貪念如此,慾望如此。

    南景有些懵,傅雲城從進來到現在已經有三次走神了,說話更是剛剛開了個口就沒下文了。

    她不由地問道:“你怎麼了?中邪了?”

    一句中邪,讓傅雲城一怔,瞬間回過神來:“沒有。”

    他有些唾棄自己。

    明明說好放手的,該退場的時候不夠利落瀟灑,反倒一次又一次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那他和祝靈悅以及刀疤羅那樣毫無底線的人又有什麼區別?

    傅雲城斂了斂神,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開口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你說。”

    “今天我跟蹤祝靈悅去了一個公園。她在那裏見了刀疤羅,還商量了一個對你不利的計劃。”

    “是什麼?”

    “據說齊封高價得來了一個東西,如果試驗成功可以讓人靈魂出竅。所以祝靈悅的意思是……她想佔領你的身體。”

    “……”饒是南景一向淡定,都被這番話給驚到了。

    祝靈悅她腦子沒病吧?真是什麼妖都作得出來?

    這麼陰損的主意,缺德又腦殘!

    南景冷笑:“那這個實驗需要多久?”

    “我聽到的時間是兩天。”傅雲城道:“不管怎麼說,這兩天你小心些,需要我安排人手跟着你嗎?”

    “不必。”

    南景不但拒絕了傅雲城的幫忙,還把自己身邊跟着的所有保鏢全都扯了,包括戰北庭安排在她身邊無形跟着的。

    既然祝靈悅有這個打算,那她非但不能攔,還得給祝靈悅的計劃添磚加瓦,創造機會。

    她要讓她一舉成功,然後……送她進地獄!

    南景翹着二郎腿,嘴邊似有若無的笑意顯得涼薄又譏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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